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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天还有点冷,天空蒙着薄薄一层雾气,‘猫儿房’里小奶猫打着哈欠努力抬头,小小的身子,四爪皆白,像是沾了一地的雪。
宋徽每逢心乱就会想着来这看看,看看奶乎乎的小猫们,再摸摸大猫的头,心灵仿佛得到慰藉。
“姑娘,殿下来了。
” 宋徽轻轻应了一声,没起身,抱着怀里的小白猫发呆。
婢子见怪不怪地杵在那当哑巴。
退回两月提到殿下的名她家姑娘总免不了心慌,只是相处久了,整日里被人当做心肝宝贝疼着,再胆小的姑娘也有了平常心。
宋徽没想怠慢太女殿下,费了些力气从那些云里雾里的猜想羞赧里挣出来,唇瓣微张:“请她进来罢。
” 她揉揉发烫的耳垂,说不出的难为情。
婢女从善如流地退出去,后脚的功夫停在外面的陆翎脚步轻快地走进来。
她一来,风里都多了一股清冷的味道。
棉帘很快放下,猫儿房里四围开着窗,大大小小的猫儿有的窝在小窝里不爱动弹,也有胆子大的,见人来就巴巴地迎上去,两只前爪抱着陆翎的小腿,挺死皮赖脸的,还有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的。
陆翎弯腰抱起一只透着灵气的猫儿,一笑眉眼从容绽开,过了个年,她个子又长了,整个人的气质愈发拔群:“宋姐姐。
” 宋徽看她两眼,蓦的想起昨夜的梦,心口忍不住扑腾,她早知殿下生得好颜色,今日再见,更多了一些别的韵味。
梦里的陆翎斯斯文文规规矩矩,站在桃花树下不说一句话地冲她笑,春风骤起,直往这宋徽心坎里吹,宋徽不敢多看这惹人心乱的笑,侧过身来浅浅应了一声,又问:“怎么这时候来了?” “今日休沐,比较清闲。
” 陆翎握着猫儿的小爪子,仔细觑她模样,步子一转正对着宋徽:“姐姐就不想我么?” “……” 宋徽被她乍然的轻佻吓了一跳,脸颊登时羞红:“谁要想你?” 她又羞又气地背过身,这态度惊了陆翎一晃,不禁后悔不该听阿绮的,她和宋姐姐的交情似乎还没到可以说调。
情话的程度。
她顾自懊悔,想着补救的法儿,胆子大的猫儿顺着她的腿往上爬,陆翎灵机一动嘶了一声,宋徽闻声赶忙回过头,低头看一群皮猫正在闯祸,心里一急:“抓疼了么?” 不等陆翎开口,就见她弯下腰身动作熟练地捉猫,一只只猫儿被主人从客人腿上薅下来,陆翎垂眸瞧她清瘦的脊背和那处绝妙的腰窝,看得微微出神。
这些时日以来有好多人问她究竟钟意宋家女哪点,便是姨母也问了,她当时回得含糊。
此时此刻若宋徽亲口问她,她约莫是会回答的。
她起初是喜欢宋二姑娘的娇弱气韵,胆子一丢丢,和她说话声音大了都令人生出自责之意。
后来就生出贪心。
有人喜欢泼辣,有人喜欢端庄,她陆翎,还就好宋徽这一口,要悉心捧着、护着,才能保留她一世的纯真。
宋姑娘的心干净得让人疲惫尽消,只要来到她面前,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心美,人也美。
陆翎生在陆家,长在皇室,有陆漾、桃鸢那样的母亲,又有陆尽欢那样妖娆霸道的姨母,眼界高得不像话,比起会衰老的皮囊,她更爱宋徽水晶般的心。
若这辈子能得这样一颗纯真剔透的心,能享受宋徽无保留的爱恋,该是多少美的事? 她不作声地瞅着宋徽,宋徽身子蹲着,怀里搂着一只黏人的猫儿,耳尖红得过分。
“你怎么还在看?” 这声音轻轻柔柔,裹着抹不开的羞涩和暗藏的气恼。
陆翎别扭,总爱口是心非,但口是心非是讨不着媳妇的,她小心地顺从本心,清冷精致的脸庞很快浮起层层热:“我喜欢看。
” 宋徽长这么大被保护的很好,哪怕不时被长姐欺负一通,但出门在外,宋徵多半也会护着她。
她没被人调戏过。
更不敢想此刻调戏人的会是朝臣推崇备至的储君。
若陆家的小少主是洛阳城出了名的娇气包,那么皇太女殿下便是洛阳公认的如玉君子,素日冷淡些,更显威仪。
如今她的威仪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休沐日无聊地发慌跑来侯府耍流氓。
宋徽想骂她一顿,又苦在不会骂人,是以窘迫低头,内心做着无人知晓的斗争。
四下无人,唯有一群打哈欠看热闹翘着二郎腿的猫儿,陆翎坏心作祟,大着胆子去摸姑娘家的头发。
宋徽身子一颤,头倏地抬起,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某人。
太女殿下被盯得心脏扑通扑通,不紧不慢地收回手:“宋姐姐发质真好,平日是如何保养的?” “……” 宋徽缓了缓方才直起身,兴致淡淡:“殿下的头发才是真的好。
” 她似乎是恼了,以至于不爱搭理人。
陆翎后悔不迭,上前一步。
宋徽猛地后退,神情慌乱,方才的冷淡比窗户纸还薄,一戳就破,猫儿受惊从她怀里窜出去,蹲在地上好奇地打量奇奇怪怪的两人。
倏尔,一声浅笑。
宋二姑娘脸上的羞红一直没下去,红彤彤的像个表白心事的大红灯笼:“你笑什么?” “笑你怕我,又不怎么怕我。
” 陆翎语气玩味:“宋姐姐,你再退,为了不使你撞着腰,我只好搂你了。
” “!” 她不动了。
浑身透着一股好笑的僵硬。
欺负人的感觉的确有些上瘾,陆翎克制着心底那份恶趣味,止了步子:“今天天好,咱们出去走走?” 宋徽瞥她,又瞥她,低声应了。
天气没有陆翎说得那么好,不过天公作美,给足了太女殿下面子,两人踏出侯府大门,雾气已经散开,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
马车停在门外,陆翎主动开口邀请人上车。
“宋姐姐,请。
” 宋徽硬着头皮上去,紧接着陆翎也进了车厢。
车厢很宽敞,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总觉这空间不够用,一人乱糟糟想着昨夜的梦,一人瞧着宋姑娘衣袖没遮好的那段玉腕发呆。
在外人看来,宋家女入了皇太女的眼,八成是要入宫做太女妃。
这段时日铭阳侯府水涨船高,来奉承的,巴结讨好的,打探消息的,应有尽有。
宋徽自个也晓得,她一次次应殿下的约出门,实则是允了。
允了殿下对她的追求。
允了这门高攀来的婚事。
她惶然扬起头去看对面坐着的人,陆翎被她忽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以为偷窥人家白白嫩嫩的腕子被发现,底气颇为不足。
她朝宋徽露出春风般和煦的笑。
宋徽怔然看着她,心里的惶恐慢慢被这笑抚平。
“你……” “怎么了?”陆翎凑近她。
闻见那清冽的香味,宋徽绞着帕子,不自在地清清喉咙,声细如蚊:“没怎么。
” 朱雀街,云来酒楼。
陆绮坐在二层楼好整以暇地嗑瓜子,随意瞄了眼,挑剔道:“你吃你自己碟子里的,怎么一碟瓜子也和本少主抢?” 她嫌弃赵三姑娘小家子气,护食地吩咐人在两人中间放下一座小型镂空雕花屏风作为遮挡。
“……” 赵嘤直接被她的操作惊呆,气不打一处来:“陆家的小财神,一毛不拔!不就吃你点瓜子,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陆绮就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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