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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神兵阁(2/3)

,刀口舐蜜。

初尝滋味,已近割舌。

所得甚小,所失甚大。

世人得爱,如入火宅。

烦恼自生,清凉不再。

其步亦坚,其退亦难。

&ldquo师父&hellip&hellip&rdquo十多年后,在空荡荡的神兵阁里,他微微地叹息。

作为雪谷老人最小的弟子、昔年楼主唯一的师妹,你的一生也堪称传奇。

你曾经和听雪楼主青梅竹马并肩长大,几乎成为他的妻子。

然而,因为那个绯衣女子的出现,你顿时失去了所有&mdash&mdash从那个时候开始,怨恨的种子就在你内心种下了吧? 在那个人活着时,你不曾得到他的爱,也不曾得到他的恨,竭尽全力所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生之困。

在那个人死去后,你独居于此,心如止水,日日夜夜回顾往昔,仿佛看透了所有&mdash&mdash可是,师父,你是真的解脱了看透了吗? 你说世人求爱如刀口舐蜜,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不管刀锋如何锐利,你是否宁可割舌,也不惜求得那一瞬的甜意?当你在决定让我成为夕影刀真正主人的时候,是否一早也预见到了我今日的困境? 如今,血薇和夕影面临再度分离,我又该怎么办? 萧停云在神兵阁里独自沉吟,直到外面斜阳透过窗棂,斑驳地映照在他的脸上。

许久,他长叹一声,似是暗自下了什么决心,将玉笛搁在架子上,转头看向了供奉血薇夕影的空位,低声:&ldquo或许&hellip&hellip这样也不错?&rdquo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开口:&ldquo什么也不错?&rdquo 斜阳下,无声无息地映照出四个人的影子。

碧落红尘,黄泉紫陌。

那是久居于北邙山的四大护法,联袂出现在这座久未有人来的神兵阁。

&ldquo拜见四位师长。

&rdquo萧停云回过身行礼,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重瞳深湛宁静,&ldquo一时心乱无主,竟惊动了诸位护法下了北邙山,停云惶恐。

&rdquo 四护法之首的碧落摇了摇头,道:&ldquo血薇主人要离开听雪楼,我们都无法坐视不管。

&rdquo然而看了他片刻,叹息,&ldquo不过,如今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rdquo &ldquo是。

&rdquo他静静地答道,&ldquo弟子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已经想清楚了。

&rdquo 他一字一顿地道:&ldquo为了听雪楼,弟子可以牺牲一切。

&rdquo 四大护法相互对望了一眼,面上表情各异。

黄泉似乎想要脱口说什么,却被紫陌按住。

红尘只是微微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ldquo好,&rdquo只有最年长的碧落神色不动,淡淡开口,&ldquo只要你想清楚了就好&mdash&mdash如有什么需要,派人来北邙山找我。

&rdquo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萧停云嘴角动了动,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却终究沉默&mdash&mdash是的,他才是听雪楼如今的主人。

无论多么艰难困顿,所有的决定,到最后还是要自己来做。

他的手在袖中渐渐握紧,眼里有杀气横溢。

听到苏微想要出城的消息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外面还在下着冷雨,春寒料峭,紫金炉里有龙涎香萦绕。

听到下属来报,正在批阅宗卷的萧停云长身而起,直接奔下白楼,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号令开门。

赵冰洁听到了响动,走到窗边看着,暗淡无光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异样的目光。

侍从追上来,高喊:&ldquo楼主,外面下雨呢!&rdquo 然而马蹄嘚嘚,萧停云早已去得远了。

&ldquo终于是下决心了吗?&rdquo赵冰洁喃喃,侧耳听着蹄声远去,语气里莫测喜怒,只是长长叹了口气&mdash&mdash白日里听说停云在神兵阁待了一整天,她便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此刻再看到这样的情状,便明白他心里应该已是有了决定。

他应该是一早就想好了的吧?只是,没想到苏微在今日便要离开,如此仓促,打乱了所有步骤&mdash&mdash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她知道血薇的主人是爱慕他的,只要他开口,她就不会拒绝&mdash&mdash谁会拒绝停云这样的男子呢?既然他已经明白了不能失去血薇,那就让他去吧&hellip&hellip血薇的主人,天生就要和夕影的主人在一起。

这几乎是注定的事情。

赵冰洁掩上了窗户,只觉得指尖冰凉,身体内的剧痛再度袭来。

她脸色苍白,痉挛地弯下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mdash&mdash那里,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抠着,几乎疼痛得令她想把这双眼睛生生地抠出来! 是&hellip&hellip是那种沉淀在身体里的余毒,又一次发作了吗?自己的眼睛里,是不是又在流出骇人的鲜血来?可不能让人看到了&hellip&hellip 她恍惚地想着,扶着墙慢慢地往回走。

然而神志模糊,平日记熟了的路线便忘了,不等摸索着回到床上,脚下忽地绊倒了一叠书&mdash&mdash孤独的女子摔倒在空无一人的岚雪阁里,周围的古书倒塌下来,雪崩一样掩埋了单薄的人。

她无声无息地失去了知觉。

萧停云策马出了朱雀大街,一路疾行,好容易才在洛阳的东门截住了苏微。

苏微正在雨里步行着,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她没有骑马,也没有撑伞,乌黑的发梢上沾满了雨水,显出一股平日难得的鲜活明亮气息来&mdash&mdash他只看了一眼,忽然间就微微一恍惚。

这个样子的她,恍如十年前风陵渡月下的初遇。

&ldquo怎么不回楼里?&rdquo他跳下马,语气有些急促,&ldquo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rdquo &ldquo来得这么快?果然,你派探子监视我了吧?&rdquo她却只是淡淡地冷笑,抬头看了他一眼,&ldquo既然如此,那你自然也知道我最近几天哪里也没去,喝完了这家喝那家&mdash&mdash洛阳所有的酒馆,只怕都已经被我喝了个遍。

&rdquo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敌意和戒备,令他有些愕然。

&ldquo那你现在打算去哪儿?洛水旁的那家酒馆吗?&rdquo萧停云笑了一笑,试图让气氛融洽一些,&ldquo你不是很爱他家的冷香酿吗?我陪你一起去喝一杯如何?&rdquo &ldquo今日这么有空?&rdquo苏微淡淡地看了看他,冷笑,&ldquo你不是一贯都很忙吗?&rdquo 这一个月来,她没有回去,他也没有来找她。

两个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对峙。

她猜测着他这一个月安然不动,却在今日忽然来找自己的缘故,然而他的眸子是深黑色的,重瞳之下仿佛藏了另一个人。

&ldquo我很久没陪你喝酒了,也该陪你去坐坐。

&rdquo萧停云只是笑了笑,道,&ldquo放心,我绝不是为了再求你去出手杀人才来献这个殷勤。

我有一些话要和你说。

&rdquo 她终于点了点头:&ldquo那好,一起去吧&mdash&mdash我也正有话对你说。

&rdquo 时下已经是深冬,天黑得特别早,不等到洛水旁,已经是掌灯时分。

洛水开阔,密雨斜风,官道上寂静无人,远远看去四野一片漆黑,只有那一间简陋的小酒馆里还露着一点暖黄色的灯。

苏微远远望着那一点光,唇角忽然泛起了一丝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酒馆里生意还是一样不好,只有一个看似是过路旅人的客人在角落独坐,背对着他们,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酒,寂寂无声。

掌柜正准备打烊,看到进来的一对男女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mdash&mdash这个女子,不正是前段时间天天来这里买醉的吗?还欠着酒馆一大笔债,怎么今日&hellip&hellip然而,转眼看到她身边陪伴的贵公子,掌柜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莫非,这位就是听雪楼的楼主? &ldquo一壶冷香酿?&rdquo店小二迎上去,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用眼角瞥了一眼她身侧的贵公子&mdash&mdash十年未见,那个少女憔悴如斯,可那个男子却依旧似美玉般,更加显得高华内蕴。

果然,还是男人耐老啊&hellip&hellip啧啧。

&ldquo先拿两壶。

&rdquo萧停云坐下,&ldquo小菜拣干净爽口的来。

&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

&rdquo店小二还是第一次和传说中的听雪楼主近距离说话,不由得声音都颤了,连忙奔回了厨下。

两人挑了一个靠里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酒很快就上了,清澈、冷冽,有馥郁的香气。

她却仿佛默然想着什么事情,眉头轻轻蹙起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唯有耳畔两滴翠绿盈盈晃动。

萧停云看了她一眼,眼神一暗,手指无声捏紧了酒杯。

阿微在想什么?她要和他说什么? 这次他和赵冰洁去岭南一趟,前后不过一个多月,但回来后却发现苏微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mdash&mdash以前那个明亮清浅得一眼可以看到底的眼睛,已经变得令他不能捉摸。

&ldquo梅家最后的那个男丁,梅子湘,是我杀的第二百个人。

&rdquo苏微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ldquo今天是他的七七,我本来打算去城外的白马寺为他超度。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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