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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亡者归来(3/3)

quo死后&rdquo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她稍有异心，那么，此刻在黑暗里等待她的，便不是温柔的拥抱，而是割断咽喉的刀锋吧？ 她忽然觉得有森森的冷意。

&ldquo冰洁，原谅我。

&rdquo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黑暗里的人轻声叹息，&ldquo我肩负者大，不容有失&mdash&mdash听雪楼传承至我，君子之泽，总不能真的五代而斩。

&rdquo &ldquo不，我当然不怪你。

&rdquo她苦笑，摇了摇头，&ldquo毕竟我心怀叵测潜伏在你身侧已经那么多年，你一直忍着没杀我，已经算是仁慈。

&rdquo &ldquo唉&hellip&hellip你总是这样。

&rdquo他俯下身，用单臂抱住了她，低声叹息，&ldquo好了，让我把洛水旁没有说完的那句话说完吧&mdash&mdash冰洁，一直以来，我心里最爱和最重视的，既不是血薇的主人，也不是听雪楼。

我最重视的，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被任何东西蒙蔽。

&rdquo 她怔怔地听着，心里猜测着他下面将要说出什么样的结论。

&ldquo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心。

&rdquo黑暗中，萧停云的声音是淡然而确定的，&ldquo虽然我一直在期待血薇的出现，也珍视血薇的主人。

但那么多年来，在我心里的那个人，却始终是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只是你。

&rdquo 什么？她在黑暗里忽然睁大了眼睛，呼吸都在那一刹那停顿，仿佛不相信耳边的话。

然而，那样的欢喜仅仅只是一刹那，很快猜疑的阴云又笼罩了她的心头。

他&hellip&hellip他真的这么说了？这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ldquo你&hellip&hellip真的是停云？&rdquo她却怀疑起来，警惕，&ldquo你到底是谁？&rdquo &ldquo为什么你总是这样！&rdquo他怔了怔，忽然觉得极其的不耐，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ldquo为什么你对什么都没信心？为什么从来什么都不说、不为自己辩解？&rdquo 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语气也无法压抑地激动起来：&ldquo多少次，我都等待你自己来向我坦白真相。

只要你说了，我就会原谅&hellip&hellip可是你不说！苏微来了之后，我以为你会按捺不住&mdash&mdash我甚至故意拿她来试探你，你却依旧沉默！实在令人心灰意冷。

&rdquo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ldquo有几次，我甚至真的觉得你的确只是一个逢场作戏的卧底而已。

那时候，我真是恨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无法对你下手。

&rdquo 她静默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如惊雷。

萧停云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了停，微微冷笑，问她：&ldquo在苏微中毒的前夜，我去洛水边找她&mdash&mdash你觉得我是为的什么？&rdquo 她一震，茫然地回答：&ldquo为了挽留她，开口和她求婚？&rdquo 是的，那之前，他不是一直在和自己商议要如何留下萌生去意的苏微吗？那时候她给了无数的建议，其中最有用的一条，就是利用当时苏微对他的感情，直接向其求婚，用婚约来羁绊住血薇的主人，将她永远留在楼里。

&mdash&mdash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心中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楚，永难忘记。

可他只是淡淡地笑，用扇骨敲着手心，赞许她的聪明。

&ldquo呵&hellip&hellip求婚？&rdquo萧停云蓦然冷笑起来，笑声里隐约露出刀一样的锋锐，一字一句，&ldquo是的，我是想要挽留她&mdash&mdash我打算请她帮忙，帮我一起完成一件重要的事！&rdquo &ldquo什么重要的事？&rdquo赵冰洁有些愕然。

&ldquo你想知道吗？&rdquo萧停云在黑暗里忽然停住了声音，抬头看着她，声音变得轻而冷，近乎毫无感情，&ldquo我打算把事情对她和盘托出，求她帮我，一起联手杀了你这个叛徒！&rdquo 赵冰洁往后退了一步，桌上的烛台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ldquo是的，在那个时候，我已经下定决心要除去你了，冰洁。

&rdquo他坐在黑暗里，轻声叹息，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ldquo但我无法估计你在楼中潜伏那么久，到底布置了多少人手？还有多大的力量？&mdash&mdash所以，我只能亲自去求苏微，让她帮我的忙。

因为她是我唯一可以信任和托付的人。

&rdquo &ldquo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hellip&hellip&rdquo 他没有说下去，她却已经了然于心。

是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那一夜，苏微中毒，一切急转直下&mdash&mdash那之后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步步惊心，千回百转，令人没有喘息的机会。

直至如今。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想着这一切的前后关联，想着冥冥中令人畏惧的因果，不由得暗自战栗，说不出一句话。

&ldquo冰洁，从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了&hellip&hellip我一直在观察着你。

可为什么却怎么也看不懂呢？&rdquo他却在黑暗里叹息，抬起手，手指轻抚过她的眉梢，喃喃低语，&ldquo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rdquo 听到这句问话，仿佛是骤然回过神，她喃喃：&ldquo你不知道吗？我&hellip&hellip&rdquo她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微颤，叹息般地回答&mdash&mdash &ldquo我，就是那个可以为你舍弃了一切的人啊。

&rdquo 黑暗里，她看不见他，可那一句话却说得坦然无畏，深情无限，有着千回百转却至死不悔的坚决。

他心中大震，握紧了她冰凉纤细的手，感觉着她指尖的颤抖，只觉自己的心也无法抑制地震动起来&mdash&mdash是的，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骄傲、自制、矜持都是与生俱来融入血液的，要敞开心扉，说出这样的话语，竟是比死还困难。

然而到了今日，在死而复生之后，一切仿佛忽然间都迎刃而解。

&ldquo那么，就和我同生共死吧。

&rdquo他低声笑起来了，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歉意，握紧她的手，眼里却闪过了一丝冷光，&ldquo真正的大战就要开始了&mdash&mdash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吧！冰洁，握起你的朝露之刀，我们要开始反击了！&rdquo 淡青色和绯红色的光芒在黑暗里微微浮动，映照出他雪亮的眼眸。

白衣贵公子在黑暗里沉默地凝视着那两把刀剑，道：&ldquo天亮之前，我就要和四护法一起出发！&rdquo &ldquo什么？&rdquo赵冰洁虽然知道他要走，却没想到会如此迅速，一时愕然。

顿了顿，情不自禁地道：&ldquo我随你去。

&rdquo &ldquo不！&rdquo萧停云却断然否决了她，握住了她的肩膀，凝视着她，&ldquo你不能跟我去，你得替我留在洛阳，照常掌管听雪楼&mdash&mdash决不能让外面的人看出丝毫异样！&rdquo &ldquo我要随你去。

&rdquo她低声重复，语气已经微微哽咽，&ldquo我再也不能&hellip&hellip再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个人在那里浴血奋战，而自己却无能为力！&rdquo &ldquo可你去了又能做什么呢？&rdquo他却反问，语气冷静，&ldquo你的眼睛还没好。

你留在这里的用处，要比跟着我去滇南更大。

&rdquo 赵冰洁颤了一下，忽地冷静下来，不语。

是的，他说得残酷，却字字句句都是实情。

别说她的眼睛尚未治好，只能模糊视物，即便全数复明了，也是无法跟着他去滇南找血薇主人的&mdash&mdash苏微当日为何负气离开洛阳，别人不知道究竟，她却清楚。

自己昔日有负于她，而且她们两人之间的敌意也已经如同水火一样鲜明。

此刻公子在绝境之下要首先求得她的帮助，消除过往的嫌隙，又怎能带着她前去？ 她脸色苍白地垂下头去，在黑夜里沉默着，不再反对。

&ldquo不是我不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冰洁。

我真是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不再分开。

&rdquo萧停云的声音低沉温柔，轻轻抚摸她消瘦的脸颊，&ldquo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rdquo 是的，没有时间了。

只是短暂的归来，便又要远行。

一个生离死别之后，接着的就是另一个生离死别。

就如长夜之后的长夜，漫漫无尽&mdash&mdash但尽管如此，方才那短短一刻的温情和真心，就如割裂两个长夜的一道电光，虽然刹那即逝，却是永恒。

她这样的人，在一生里只要有过这么一个瞬间，也足以无憾。

&ldquo守着听雪楼，等我回来。

&rdquo他用握着刀剑的手拥抱她，在她耳旁低声许诺。

顿了顿，又道：&ldquo如果我没有回来&hellip&hellip&rdquo 她猛然一颤，按住了他的嘴唇：&ldquo你一定会回来的。

&rdquo &ldquo我只是在交代你做好万全准备。

&rdquo萧停云低声道，语气并无恐惧，&ldquo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不要再替我守着听雪楼了&hellip&hellip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我已为此竭尽全力，如果还是不行，那就让听雪楼终止于这一代吧！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听雪楼落入敌手，明白吗？&rdquo 赵冰洁在黑暗里沉默了很久的时间，手指微微发抖。

&ldquo好。

&rdquo许久，她轻声道，一字一句，&ldquo我明白了。

&rdquo &ldquo等我回来。

&rdquo他最后轻吻她的额头，低声。

他在黑暗中远去，她无声而静默地坐着，宛如成了一座雕像。

除了微微颤抖的指尖，唯有泪水不停滚落衣襟，如同一粒粒珍珠。

这个静默的身体里，蕴藏着狂风暴雨一样的感情，可以听到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话：让我随你去&hellip&hellip让我随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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