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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澜沧横渡(2/3)

刚开始以为是中了蛊毒，可我在集市上找了半天，拜月教的人居然没有露面。

他们去哪儿了？&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你去集市上找拜月教的人？&rdquo原重楼吃了一惊。

&ldquo是啊。

&rdquo她皱眉，&ldquo怎么了？&rdquo &ldquo这么一来&hellip&hellip岂不是整个腾冲的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了？&rdquo他苍白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一分，蹙眉，&ldquo咳咳，你、你为什么要&hellip&hellip暴露身份？&rdquo &ldquo到了那时候，哪里还管得上？&rdquo苏微有些焦躁起来，&ldquo如果你再不好，我估计都要提剑上灵鹫山杀个天翻地覆了！&rdquo &ldquo好了好了。

&rdquo原重楼苦笑起来，打断了她，&ldquo没事了，我现在已经好了&hellip&hellip尽人皆知也无所谓，反正我们也打算以后离开腾冲，另外找个地方住。

&rdquo &ldquo嗯。

&rdquo苏微点了点头，&ldquo重新找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此男耕女织过一辈子。

&rdquo 她说得深情款款，他却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

&ldquo怎么？&rdquo苏微有些摸不着头脑。

&ldquo男耕女织？你&hellip&hellip你会织布吗？我只知道你会劈柴！&rdquo原重楼笑不可抑，&ldquo半天能劈三百斤，简直比男人还孔武有力！胳膊上跑得马，拳头上站得人！堂堂的女汉子！&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她被笑得恼羞成怒，双眉倒竖。

室内两个人你侬我侬，空气里都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然而在半掩的竹门外，那个小女孩站在门后，默默地看着他们。

那双眼眸，一瞬间也是妖异得漆黑如夜。

澜沧夜月，有一行风尘仆仆的旅人悄然过江，踏上了滇南的土地。

这一行有六人，从外表看都是最普通的汉人行商。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正是来自洛阳的听雪楼，是当今武林中的传奇人物。

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完全改变了他们的容貌，四位护法看上去都是二十许的年轻人，而萧停云却变成了四十多岁的长须中年男子&mdash&mdash这样的安排，只为一路上避过明里暗里的耳目。

秘密离开洛阳之后，他们一路沉默寡言，不显山不露水，日夜兼程地赶路。

先是坐船渡过了澜沧江，从舟上下来后，从码头上雇了一支马队，直奔腾冲而去。

等一切都弄好，走上驿道时，已经是薄暮。

一弯淡淡新月悬在苍莽群山之上，炎热的风吹过森林，到处都是簌簌的枝叶声响，如同细密的海潮声。

这一行人勒马驻足，久久倾听，面色各异。

&ldquo好久没有听到忘川的声音了&hellip&hellip&rdquo忽然间，青衣客轻声叹息，淡淡的月光下，照见双鬓白发如雪，&ldquo三十年了&hellip&hellip没料到有生之年还能重踏此路。

&rdquo 是的，在多年前那一场与拜月教之战里，作为听雪楼的四大护法之首，他曾经跟随楼主和靖姑娘来到滇南，走过这一条驿道&mdash&mdash那时候他们都还是青年人，处于一生中的巅峰时期，虽然踏上了这奇诡的滇南，却毫不畏惧。

可那之后的种种经历，诡异无比，九死一生，却令他们永生不忘。

&ldquo那一次我也听到了忘川的声音，后来就真的差点儿死在迦若祭司的手里。

&rdquo一边的红衣女子低声笑了笑，眼里有柔软的波光，&ldquo如果不是你用浅碧踟蹰花把我救回来，我估计已经是滇南的一具枯骨了。

&rdquo &ldquo你受此重伤，还不是为了救我？&rdquo青衣在风里猎猎作响，碧落整个人在月光下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红尘侧耳听着风声：&ldquo这一次，你是不是也听到忘川的声音了？&mdash&mdash只要听过一次，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rdquo &ldquo当然听到了。

那又如何呢？&rdquo碧落淡淡道，&ldquo江湖人，江湖死。

何况自从楼主和靖姑娘去世后，我们已经偷得浮生三十几年了，也是赚够了。

&rdquo 四位护法相视一笑，仿佛时光忽然倒流，还是英姿勃发的少年。

&ldquo停云呢？&rdquo紫陌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渡口，&ldquo墨大夫还在给他看诊吗？这一路他这么拼命，看了真是让人替他担心。

&rdquo 话音未落，便看到一个白衣人从舟中走上码头，朝着他们而来。

薄暮里，他的身形显得如此单薄，白衣在风里翩然飞舞，却透出几分憔悴的气息来。

他一边走，一边掩嘴微微地咳嗽，肩膀起伏，声音低哑。

看到主人终于下船，马队的向导连忙迎了上去，殷勤道：&ldquo各位老爷，前面便是驿道了。

沿着驿道走二十里，前面有个客栈可以住一晚。

&rdquo &ldquo哦。

&rdquo萧停云咳嗽着，却问，&ldquo到腾冲大概要几天？&rdquo &ldquo三天吧。

&rdquo向导道，&ldquo走得快些，两天半也够了，只是会路途辛苦许多。

&rdquo 萧停云和四位护法交换了一下眼神，道：&ldquo一天两夜能赶到吗？&rdquo &ldquo啥？&rdquo向导吃了一惊，然而看着对方的语气却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心下嘀咕&mdash&mdash这个客人看起来病容满面，一只袖管空空荡荡，显然是个残废人，简直令人担心他会随时撑不住倒在半途，却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向导毕竟是老江湖，心中不快，嘴里却赔着笑：&ldquo一天两夜？这位老爷，您不体惜自己的身体，也体惜一下这些马匹吧！这条道上从没有&hellip&hellip&rdquo 萧停云冷冷打断了他：&ldquo如果能，多给你一百两。

&rdquo 一听这句话，向导瞬间振作了精神，点头如啄米：&ldquo能&hellip&hellip当然能！&rdquo 一下子多赚了两倍的钱，向导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忙着到前面去吆喝马队，提点伙计们振作精神。

马上的其他人沉默了一下，齐齐看向了那个萧停云。

此刻驿道上没有外人在旁，碧落便压低了声音，开口不无担心地问：&ldquo停云，你的身体撑得住吗？&rdquo &ldquo多谢几位师父关心，我没事。

&rdquo萧停云咳嗽了几声，声音虚弱而坚定，&ldquo咳咳&hellip&hellip墨大夫说过我这些天恢复得很快，武功已经恢复了八成。

&rdquo 四护法一起看向了舟中最后走出的麻衣老者，眼里露出询问之色。

墨大夫看了萧停云一眼，咳嗽了一声，道：&ldquo说是这么说，但老朽觉得楼主你这样也太过于勉强了。

毕竟洛水遇伏，你受伤极重，前方尚有一场大战，按照如今这样日夜兼程，到达时恐怕已是强弩之末。

&rdquo 萧停云对着老者恭谨地道：&ldquo所以此行才劳动了墨大夫您随行啊。

&rdquo 墨大夫沉默下去，无言地看着萧停云。

听雪楼如今已经摇摇欲坠，他以古稀之身陪同退隐的四护法一起来到这里，心知此番也是九死一生&mdash&mdash行囊里有药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药丸，那是极乐丹，出自西域的药物，含有强烈的迷幻成分，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人的体能，本来是西域用来训练死士之用，此刻只怕是要在滇南派上用场了。

碧落皱眉，岔开了话题：&ldquo苏姑娘是真的在腾冲府吗？&rdquo &ldquo是的。

冰洁说这段时间她派了好几批人出去，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后来有一只信鸽带回了消息，说在腾冲府上发现了苏微的踪迹，正在试图劝其返回。

&rdquo萧停云道，&ldquo那是他们发回来的唯一消息&hellip&hellip后来，无论是那一批人，还是后面再派过去的人，均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

&rdquo &ldquo有人在暗中阻拦。

&rdquo碧落微微沉吟，&ldquo说不定苏姑娘如今也凶多吉少。

&rdquo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心里一沉。

是的，那些蛰伏在暗中的人，无论是来自天道盟还是拜月教，他们既然能将听雪楼所有派出的人马一网打尽，自然也有能力对付落单的苏微&mdash&mdash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如今她孤身一人，到底怎样了？ 这一点，却是洛阳来的他们没有一个知道的。

&ldquo无论如何，总得去看个究竟！&rdquo红尘傲然道，&ldquo既然我们来了，就算有再多人阻拦，少不得都要去腾冲府一遭&mdash&mdash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dquo &ldquo走吧。

&rdquo眼看着前面向导已经安排完毕，返身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碧落止住了话题，翻身上马，&ldquo多说无益，尽快找到苏姑娘最要紧！&rdquo 马蹄声嘚嘚响起，回荡在这一条驿道上。

惨淡的月光照着路两边的苍莽森林，沿路古木参天，深深的阴影里伫立着一座座镇魂碑&mdash&mdash然而，没有谁注意到，忽然间，其中一具石像的眼睛，居然转了一下！ 然后，一个接着一个，那些路两边的石像的眼睛都开始转动，默默地看向那一行离开的人，目送到看不见为止&mdash&mdash那景象极其诡异，却没有一个人看到。

唯有月光冷冷倾泻，洒落在这些翁仲造型的镇魂碑上。

星空璀璨，有忘川从头顶流过的声音。

本以为这一路必然凶险万分，然而，谁也没料到，这数百里驿道居然走得如此顺利&mdash&mdash整整一天两夜，他们变容易服，枕戈待旦，时刻准备着袭击的到来，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如同最普通的客商一样，在日暮时分毫无悬念地抵达了腾冲。

&ldquo祝各位赌石全胜，发个大财！&rdquo向导把他们带到了天光墟上，便兴高采烈地领了赏金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一行人，瞬间被商贾们包围。

&ldquo客官，来看看这边上好的石头？都是孟康矿口的！&rdquo &ldquo看，这里的皮壳已经被擦开了，水好满绿啊！一刀下去还不涨个十倍？&rdquo &ldquo一块石头动不动就要几百上千两银子，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小商户活了？&rdquo &ldquo那看这边！都是十两银子一块的，全蒙头的赌料，就看您手气了！&rdquo 站在天光墟入口，满耳都是喧嚣声。

数月前因为火山爆发而阻断的道路重新通了，天光墟的生意恢复到了旺季该有的模样，同一日抵达的客商有一两百人，因此他们这一行人杂在其中也并不引人注目。

然而，看着眼前万头攒动的景象，一行人心里都沉了一沉。

&mdash&mdash人海茫茫，要怎样才能找到苏微？ 他们在集市上随便走了走，装作是中原来的玉石商人，随便问了一下价钱，毫无头绪。

萧停云微微咳嗽，道：&ldquo找个地方先休息下吧。

&rdquo 已经有二十几个时辰没有休息，即便是身怀绝学的人也都已经觉得疲倦，他们穿过了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竹林边的一个小酒馆里坐了下来，随意点了一些酒菜。

当垆的苗女笑靥如花，声音清脆如银铃，碧落坐在角落里抬眼看了一看，神色忽然有微微的触动。

&ldquo滇南故地，想起故人了吗？&rdquo红尘意味深长地笑。

碧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摇了摇头，饮尽了杯中的酒：&ldquo三十年了&hellip&hellip红颜成灰，白云苍狗啊。

&rdquo 墨大夫坐下来后就忙着给萧停云看诊，一搭脉，不由得忧虑地叹了口气：&ldquo楼主，你这身体，撑着走到这里都已经是奇迹了，如果不立刻休养一段日子，只怕立刻就要病倒。

&rdquo &ldquo墨大夫，您不是带了极乐丹吗？实在不行，就用这个好了。

&rdquo萧停云低声咳嗽，提出了要求。

墨大夫捻须沉吟，枯瘦的手指在桌子上下意识地叩着：&ldquo那可不成&hellip&hellip这药药性猛烈，太容易上瘾了。

不到不得已&hellip&hellip咦？&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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