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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夕影血(3/3)

o哈哈哈哈&hellip&hellip好，很好！死无全尸！永沉水底！哈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那一刻，似乎整个天地都回荡着他的笑声，声嘶力竭，仿佛压抑已久的狂喜和宣泄。

然而无论他笑得多么肆意，那张戴着面具的脸还是没有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水镜那一边，胧月静静倾听着这骇人的大笑，眼里露出震惊&mdash&mdash跟随灵均大人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深不见底的人如此失去控制地大笑，令人完全陌生。

在灵均大人的内心深处，又埋藏着怎样深的恨？事实上，那么多年了，就算是最接近他的人，又怎敢说真的了解灵均大人内心在想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笑声渐渐歇止。

&ldquo死了&hellip&hellip死了。

太好了。

&rdquo灵均喃喃，垂下了头，眼睛虽然看着水面，瞳孔却是涣散的，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遥远的地方。

许久，他的声音重新平静下来，开口：&ldquo那么，洛阳那边如今局势怎样？听雪楼总楼被攻下来了吗？&rdquo &ldquo禀大人，洛阳那边大局已定，萧停云已死，在各处的分坛已经有六成被击溃。

&rdquo水镜那边的女子低声禀告，&ldquo但是，萧停云死前似乎已经有所预感，特意留下了四护法暗中驻守总楼，血战了三天三夜，我们的人也没能拿下总楼。

&rdquo &ldquo哦&hellip&hellip可惜。

&rdquo灵均听到这个消息点了点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道，&ldquo萧停云的确也是个人物，临死居然还摆了我们一道。

&rdquo 胧月顿了顿，低声道：&ldquo如今赵总管坐镇楼中，听雪楼左支右绌，只差一口气便要被击溃&mdash&mdash可偏偏风雨组织的人按兵不动，说除非再出一百万两黄金，否则不肯再出手。

&rdquo &ldquo袁老大可真是不见黄金不动手啊&hellip&hellip&rdquo灵均叹息了一声，&ldquo不过，这也不算他们坐地起价，是我失算。

我没有料到萧停云对我们的进攻总楼计划也有所防备，这一次袭击让风雨折损了三百多位精英，代价惨痛。

他们要再加钱，也不是毫无道理。

&rdquo 胧月蹙眉：&ldquo那&hellip&hellip大人准备再付他们一百万两黄金？&rdquo &ldquo怎么可能？拜月教库中已经空了你不知道吗？&rdquo灵均冷笑了一声，&ldquo一百万两黄金，那是整个两广一年的税收总数&mdash&mdash如今风雨若再要一笔，除非把镇南王府给抄了。

&rdquo &ldquo那&hellip&hellip&rdquo胧月有些为难，&ldquo接着怎么做？&rdquo &ldquo算了，这次行动到此为止。

&rdquo灵均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吩咐，&ldquo让左使带着人撤回灵鹫山吧，我另外有新的任务委派给他。

&rdquo &ldquo啊？&rdquo胧月愕然，&ldquo就这样算了？&rdquo &ldquo我当然也想把听雪楼一口气连根拔掉，不过目下看来并不实际。

&rdquo灵均冷笑了一声，&ldquo先暂时就这样吧！反正萧停云已经葬身水底，死无全尸了！哈&hellip&hellip死无全尸！&rdquo 他再次笑了起来，声音再度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狂喜和恶毒。

胧月在水镜的彼端听着，不由得担忧地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月神殿&mdash&mdash自从苏微一行离开后，灵均大人便独自去往了月神殿，进入了闭关状态。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而已，可为什么，她总觉得灵均大人起了很大的变化？他的内心，他的喜怒，忽然间已经不再是一直朝夕相伴的她所能触及。

笑了许久，灵均终于平静了下来，挥了挥手，低声：&ldquo算了，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没能一鼓作气将听雪楼彻底给灭了。

只能留待以后。

&rdquo &ldquo大人太谦虚了。

&rdquo胧月看到他语气有些低落，柔声恭维，&ldquo大人之所以一开始就请风雨出手，而没有派出我们自己的人手，还不是想借机消耗一下风雨作为黑道第一大帮派的势力，为日后入主中原武林做准备吗？&rdquo 灵均在面具后迅速地看了一眼这个侍女，眼神冷了下来。

这个胧月，以前曾跟随了孤光师父多年，后来转而服侍自己，见识颇为不凡，也对自己多有助益&mdash&mdash然而，这个女子知道了太多秘密却不懂韬晦，痴心奢望，时时处处想要对自己指指点点，也实在是令人不快。

&ldquo派人去镇南王府，让尹春雨快点筹措好尹家今年上贡的金银。

&rdquo灵均的语气森冷无情，&ldquo告诉她，，若想保住腹中这个骨肉，就得给我多出点力气。

否则，这个孩子随时随地都会夭折。

&rdquo &ldquo是。

&rdquo胧月低声领命。

灵均换了一个话题：&ldquo我闭关的这几天，宫里一切都好吗？广寒殿里那一位呢？&rdquo &ldquo请大人放心，一切如常。

&rdquo胧月回禀，知道他问的是明河教主的事情，&ldquo广寒殿里的那一位也没有什么异常，还是在夜以继日地试图把那具尸体复活&mdash&mdash如几十年来一样。

&rdquo &ldquo哦，那就好。

&rdquo灵均淡淡颔首，&ldquo她如果有想要踏出密室一步，立刻告诉我！&rdquo &ldquo是。

&rdquo胧月恭谨地领命。

&ldquo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rdquo灵均叹了口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似乎颇为柔和，又带着一丝悲哀，&ldquo其实世上哪有可以逆转生死的事情呢？&rdquo &ldquo大人，您最近似乎心里多了很多事。

&rdquo胧月虽然看不到他的脸，然而就算是隔着水镜和面具，似乎也能揣摩到主人的心思，&ldquo这次的计划虽然并未毕全功，但主要目的均已达成，仇敌已死，大势已去&mdash&mdash为何您反而有所不安呢？&rdquo &ldquo是啊&hellip&hellip我是应该高兴的。

为这一天，我不知道筹划了多少年。

&rdquo灵均在面具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却迷惘，&ldquo可是&hellip&hellip为什么真的到了这一日，我却忽然觉得失落？真正的高兴，原来只是那么一刹那的事啊。

&rdquo 胧月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流露出这种低落迷惘的情绪，在水镜那边不由得愣了一下，轻声道：&ldquo这只是一个开始。

等大人横扫中原武林之后，会有加倍的开心吧？&rdquo &ldquo横扫中原武林？&rdquo灵均重复了那几个字，忽然苦笑了一声，&ldquo算了&hellip&hellip萧停云已死，我想要的也就实现了大半。

如果听雪楼就此一蹶不振，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rdquo &ldquo大人？&rdquo胧月掩饰不住心里的愕然，&ldquo您不是想在摧毁听雪楼之后要大举北上，渡过澜沧，在洛阳建立月宫，兴盛我教吗？如今&hellip&hellip您竟然想中途放弃？&rdquo 她语声急切，全然没注意到水镜另一端的人眼神悄然改变。

&ldquo住嘴！&rdquo灵均忽然抬起眼睛，冷冷喝止，&ldquo我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自然有自己的计划和步骤&mdash&mdash你以为你是谁？&rdquo 胧月一惊住口，全身发冷。

灵均隔着水镜看着她，眼神也是微妙地变化，许久只是叹了口气，道，&ldquo好了，替我先暂时看着月宫。

再让左使在撤退前，把赵冰洁那个女人给我杀了！就算一时杀不了，也得好好派人盯着她。

&rdquo &ldquo是。

&rdquo胧月道，&ldquo这次听雪楼元气大伤，那瞎女人再怎么挣扎，也只能撑一时罢了。

&rdquo &ldquo你错了，那个赵总管可不是一般女人。

&rdquo灵均淡然道，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ldquo我最初就是太小看她了，才会落得今日地步。

&rdquo 胧月没有回答，只能竭力垂下眼帘&mdash&mdash每次听到他赞赏其他女子，她的心里就会有隐隐的痛。

灵均叹息：&ldquo那一日，我捏住了她的命脉，恩威并施，令她答允了和我协作。

看她的神色，我还以为她便是真的要帮我一起毁灭听雪楼&hellip&hellip世上女子不都是如此么，胧月？得不到的，便宁可毁灭掉&mdash&mdash&rdquo 胧月脸色微微一变，战栗不语。

&ldquo可是，为何她不如此呢？她所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放弃她，她却不肯离开。

如今他已经死了，为何她还要不顾一切地守着听雪楼？&rdquo灵均的声音低沉，语气里没有提到萧停云时的那种痛恨恶毒，反而充满了迷惘，&ldquo这一幕，令我想起当年舒靖容在内乱中守护听雪楼的时候&hellip&hellip世事是不是永远在周而复始地轮回？&rdquo 胧月双手一颤，没有回答。

在灵均大人自问的时候，从来不需要别人回答。

&ldquo好了。

替我传令下去，做最后的清扫。

&rdquo灵均重新低下头，凝视着水面，声音冷肃，&ldquo杀了赵冰洁，击溃听雪楼最后一个首领！同时，调动我教十二灵卫，严查所有道路，特别是那条通往腾冲的咽喉之路：忘川&mdash&mdash无论如何，决不可让他们再来滇南找到血薇！&rdquo &ldquo寻回血薇？&rdquo胧月微微一惊，有点不敢相信，&ldquo那个女人不是一直对血薇主人恨之入骨吗？为什么还在不遗余力地寻她回去？萧停云死后她好不容易成为听雪楼的掌舵人，难道不怕血薇主人返回后，自己的地位权力会被人分享？&rdquo &ldquo你这样想，就未免落了下乘。

&rdquo灵均冷冷笑了一下，那种嗤笑令她心里猛然一沉，如同万箭穿心，&ldquo在赵冰洁心里，竟是把听雪楼看得比自己还重&mdash&mdash这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说我们小看了她。

&rdquo 胧月垂头，低声道：&ldquo如此说来，的确需要除掉这个女人。

&rdquo 灵均无声地冷笑：&ldquo她从未放弃血薇的主人，就算起了巨变，失去了楼主，还在四处地搜寻&mdash&mdash光这个月，就先后派出了两批人手渡过澜沧，大有不找到不罢休之势。

&rdquo &ldquo什么？&rdquo胧月失惊，&ldquo难道&hellip&hellip他们已经来了？&rdquo &ldquo是的。

已经找来了。

&rdquo灵均却冷冷微笑，语气一转，肃杀无比，&ldquo不过，我也早已有所防备。

所有踏入滇南的人都已经被我派人秘密解决了，没有一个漏网！&rdquo 胧月松了一口气，叹息：&ldquo腾冲说到底也还是教里的地方，局面不会控制不住。

就是怕对方一拨拨地来得勤，迟早都会透露风声给血薇主人，到那时就有点麻烦了。

大人，您为何&hellip&hellip&rdquo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似乎鼓起了勇气：&ldquo为何不干脆杀了她呢？&rdquo 月光下，灵均眼神骤然变冷。

&ldquo当初大人用计把她引来此处，为的是引蛇出洞，削弱听雪楼力量，顺便制造机会好下手对付洛阳&mdash&mdash如今事情已毕，为何不杀了干净？&rdquo胧月一口气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ldquo留着她在滇南，反而是一个祸患。

难道大人还有下一步的棋需要&hellip&hellip&rdquo &ldquo胧月。

&rdquo面具后的薄唇里吐出了淡淡的声音，令她一惊住口。

&ldquo今天，你的话实在太多了&hellip&hellip&rdquo仿佛是觉得有些遗憾似的，灵均低声叹息，袍袖一卷，忽然间手指在虚空里画了一个符&mdash&mdash那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天上如银的满月陡然一暗，仿佛月华之光被什么力量抽取而去，注入了水镜。

他的手指迅速地划过水镜里的影子，从女子的咽喉上一切而过。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水镜彼端的女子立刻匍匐了下去，捂着咽喉，拼命地伸出手抓着虚空，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瞬间割断了她的声带。

&ldquo这是对你的小小惩罚。

&rdquo平静如镜的水面瞬间破裂，灵均的影子在月下飘然而去，&ldquo这一次先做三天的哑巴&mdash&mdash如果下一次，再说了你不该说的，那么，你就永远没有机会再多嘴了！我从来不是师父那样仁慈的人，你给我记住了。

&rdquo &ldquo你，总不会想要和我师父一样的下场吧？&rdquo 水镜里伏倒的女子战栗不已，水面离合之中，映出她幽暗的眼睛。

虽然口不能言，眼里那怨毒复杂的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冷月在头顶高悬，整个月宫似乎都睡去了，静谧深沉。

她独自匍匐在圣湖边的高台上，水镜被打翻在脚下，捂着咽喉，抬起头定定看了穹窿半晌，忽然发出了嘶哑的低笑，在月下泪流满面。

是啊&hellip&hellip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原来，她的结局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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