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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玉眉接口道:“我今日被因此间,理由与廉兄的一般无二,这话你未必相信,因为你天性严冷,连骨肉之情也没有,是以不把我因父难而心乱此一因素计算在内,认为只是我智慧有限,束手被困,现在,你也因情绪波荡而落败,水难平反败局。
” 他们是以才智自许的人,擅长臆测后事。
虽是一念之微,但其间因果已可推断出来。
花玉眉转个题目,问道:“家父现下怎样啦?”她一提起父亲,登时满面焦灼之情,显然胸中已失主宰。
廉冲摇头道:“怨在下不能透露,除非姑娘的樱唇准许在下……” 花玉眉听了这等率直大胆的话,不觉吃一惊,暗暗后海早先说破他对自己的心思,所以他才敢如此坦率。
不然的话,他总得假惺惺的保持风度。
她幸好吃了一惊,反而驱走心中焦急烦闷之情,这才能注意集中分析他这句话后面的种种情况。
她很快便假设出几个情况,并且已想出应付之法。
当下点头道:“可以,但你先把消息透露,让我决定值不值得作此牺牲……”她说话之时,美目流盼,风情万种,极是动人,原来是已经施展迷功。
廉冲目不转睛地瞧住她,眼中吐出欲焰,比之他往常的冷漠大不相同。
他满怀信心的道:“使得,这消息是,令尊目下暂时停止受刑。
”花玉眉高兴得跳起身来,道:“真的?”廉冲道:“当然是真的,唉,在下为了樱唇一吻,竟不惜纵虎归山,放走大敌!”他意思说花玉眉没有焦虑以后,智慧恢复常态,便等如放虎归山,纵释大敌一般。
花玉眉喜孜孜的走到他面前,面庞微仰,做出等候被吻的姿态。
廉冲见了她的媚态,心迷神醉,一伸手环抱住她的纤腰,低头向那两片樱唇吻了下来。
花玉眉施出迷功,制住廉冲心神,此刻双手分别按在他双胁下的左右期门穴上,只等他嘴快要碰触到自己嘴唇上之际,便出指发力,点住他的穴道。
就在两人嘴唇快要碰上。
花玉眉指力也堪堪发出的一刹时间,廉冲忽然中止了吻下的动作,花玉眉暗吃一惊,顺手把他推开。
她深知廉冲武功更在萨哥王子之上,说不定禁受得他点穴的指力,是以非得等到他心神迷醉摇荡,已至不能自持之际,才可出手。
现在他在千钧一发之间,陡地悬崖勒马,龙玉眉那敢鲁莽以致败事,于是只推开了他。
廉冲直勾勾的望住她,啼啼道:“你讨厌我?” 花玉眉道:“那也不是,你虽说不上是美男子,但自有一种男子气概,我倒要问你为何忽然停止了?” 廉冲缓缓道:“在下明知低头一吻,多年功力便毁于一旦,因此不禁迟疑!” 花玉眉骏然遭:“此人定力之强,当世罕见……但我不信就迷不住他。
” 当下微笑道:“这话也许是真,但等一会也讨论,现在你先告诉我,我究竟还能活多久?” 她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掌,送到他面前,廉冲以三指搭在她腕脉寸关尺土,凝神细查脉息,过了片刻,才道:“从脉理上看,你活不过五十岁。
” 花玉眉笑道:“太多啦,我根本没有打算能活这么久。
” 廉冲接着说道:“但你一则用心过度,二则炼的几种功夫都不都增益真元,这等只有损耗而无补益情形之下,虽是红颜娇艳,武功超人,但正如石上燃灯,有名而无实。
风前点烛,名强而中干,我瞧你能够再活一年半载,也就很不容易了。
” 花玉眉讶道:“你的话前后相差未免太多了!以你瞧来,当真只有一年半载的寿命?” 廉冲沉声道:“你为人要强好胜,凡事无论巨细都焦思苦虑,加以奔波劳碌。
无法休息,能再支持一年半载已不容易,若果你肯立时放弃一切思虑,避居深静之处,也别再炼功夫,刚还可以活个一二十年之久,可是你焉能办得到?这话也不过白说而已……” 花玉眉怔了半晌,廉冲捏住他的皓腕一直不放,眼中不时闪过痴迷的神色。
她想了一想,颦眉叹道:“不错,我万万不能丢开一切避世隐居,为的只是多活一二十年。
”幽怨的声音传人廉冲耳,却犹如惊雷忽起,身躯猛可一震,接口道:“多W活一二十年也是值得的啊!” 花玉眉道。
“那有什么意思?象空谷的幽兰般孤芳自赏么?那样我情愿不活!” 廉冲沉吟道:“你若不想一年半载之内便香消玉殒,须得抛弃一切思虑,或丢开功夫两者之内,选择其一,便可多活一些时候。
” 花玉眉点点头道:“这话还有点道理。
”廉冲接着又遭:“你除去家传内功别辟溪径,不惜透支生命精力以驻颜为主之外,还有三种功夫也都是透支生命的,因此人越是勤炼,真元就越是亏损,在下虽是博识天下各家武功,却想不出推姑娘除去家传之学以外,还炼些什么功夫?” 她心想我炼的是迷功摄心大法,此外还研习玄奥无比的奇门阵法之学,果然没有一宗不是大耗真无,殚竭心智的功夫,但这内情却不必告诉他。
于是迷离凄然的微笑一下,道:“我既是活不长久,该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你说得对不对?” 廉冲瞧得呆了,枯瘦的面上阴暗不定,显然心中泛起好些不同的主意,一时难以决定。
花玉眉趁他心神恍惚之际,同时施展出迷功和摄心大法,忽而柔媚微笑,忽而幽怒颦眉,忽而双目射出锐利光芒…… 廉冲的眼光渐见膝俄,当松开了手。
花玉后因脉门不再被制,越发放心大胆的施为,她这次施展出全身本事,虽然用出种种不同手法,但其中却以凄怨幽怜打动他怜爱之心为主。
是以她时时轻颦浅怨,口中说些芳华不永,红颜命薄的话,廉冲起初还出言宽慰她,后来渐渐不声不响,一派如痴如醉的表情。
花玉眉慢慢的挨过去,同时以极强的精神力量控制他,不让他恢复清醒。
她只要挨到他身边,便可出手制住此人。
顷刻间已移到两尺以内,只须再挨近一尺,便可捉下这个竺公锡唯一传人。
她四中喃喃说道:“我早就知我不会活得长久,果然没有猪错……唉,命薄如花,朝开暮落,我的命运何其悲惨!” 话声中又已移前半尺,廉冲忽然握拳咬牙,怒哼一声。
花玉眉大吃一惊,然后退寻丈。
这一来精神控制之力便减去大半,廉冲本是修为极深之人,自然而然的恢复清醒,大声道:“在下虽是竭尽心智,仍然想不出能够券姑娘延寿之法。
”口气之中对自己的无能自表愤慨。
花玉眉这时才恍然大悟,心想他握拳咬牙怒哼一声,敢情是气地自己。
但若不是我口口声声提及寿命将尽之事,迫得他忍受不住而怒呼出声,这刻早就把他制住。
她轻轻笑道:“世上之事,有许多都出人意料之外,俗语说:人算不如天算,这话大是有理。
” 这话表面上是宽慰对方因想不出法子为她延寿的话,其实她却是自嘲之言。
廉冲那里省得活中深意,插言道:“在下向无虚言,姑娘如若不放弃功夫和一切思虑,欲要延寿,除非有奇迹出现。
” 他扼腕叹息一声,道:“在下这就去请出家师,瞧瞧他老人家是不是准依恢复自由,安享有限余生?” 花玉眉待他出去之后,独自坐在椅上,这时她才真心细想自己只有一年半载的寿命的问题。
不一会竺公锡走入房内,只见她峨眉深锁,含愁独坐,神态楚楚可怜。
眼中不禁流露出慈爱的光辉,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摩拳她头上秀发,柔声道:“孩子,不要胡思乱想了。
” 花玉眉面上泛起梦幻的神值,道:“我妈妈一定会有种种方法使我忘记此事,我若是能挨在她身边,还有我爹也在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 她提起母亲之时,竺公锡面色更见慈爱柔和。
但后来说到她的父亲,竺公锡登时面色一变,烦恼地皱起眉头,大声道:“你爹爹有什么用,他早晚得向老夫屈服求饶!” 花玉眉惊道:“我爹可怜得很,你老人家何必对他施以毒刑。
” 竺公锡道:“老夫这宗毒刑,开始须得对方自愿方能施展,你爹又不是不晓得。
” 花玉眉睁大双眼,道:“我明白了,原来他是为了桓宇的命才自愿受刑,是也不是?” 竺公锡颔首道:“好聪明孩子,现在最好不要提起他否则老夫连你也不喜欢啦。
” 花玉眉默然有顷,哀声道:“求求你老,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竺公锡道;“这个不难,但这一来桓宇却活不成了!” 花玉眉立刻明白自己跌在左右为难的深渊之中,一个是她未见过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倾心相爱之八,倒底能够割舍那一个呢? 她平生少有陷入这等束手无策而又焦虑哀痛的境地,此时便觉脑中一阵景眩,几乎跌倒地上。
竺公锡掌心贴住她颈发,使用出内力,登时一股热流顺着她脊骨流下,片刻间走遍全身经脉。
花天眉精神一振,轻轻道:“原来我当真活不长久了!” 老人冷峻的面上现同情的神色,缓缓道:“这样吧,老夫把桓宇拿来,与你成亲,要他寸步不离的伴着你,你们都也别管世间事,尽管享受余生。
只要你们听老夫之言,不与老夫作对,便释放小花,你瞧如此可好?” 花玉詹道:“好是好,但桓宇决不肯为了儿女私情而放弃了别人,恐怕说不眼他。
” 竺公锡怒道:“他敢,哼,要不是你父亲挺身为他受刑,他早就死在老夫掌下了!” 两人说到此处,竺公锡便走了。
到很晚上。
竺公锡召见花玉眉,廉冲侍立在他身后,已恢复昔时的冷漠,见了花玉后进来,毫无表情。
花玉后坐下之后,便道:“竺伯可是找不到桓宇,所以找我一问……” 竺公锡道:“你还是这么爱卖智慧,焉能多活一些日子!不错,桓宇在什么地方?” 花玉眉暗暗欢喜,讨道:“他一口找不到桓宇,就一日不能迫他摊牌,决定他的生死,好在我爹爹暂时不会受刑,假以时日,我便有法子救爹爹出去……” 这一番算计,刹那间,已自掠过心头,便试诚恳恳的答道:“他的行踪我当真不晓得。
” 竺公锡道:“萨哥跟你说过什么话?”花玉眉道;“我老实告诉你说,桓宇等到下午申牌时分还不见我出去,就闯入此地查探。
” 她本来对他们师徒,早就编好许多说词。
但事到临头却又改变主意,反而代萨哥掩饰,好让他有时间达得远些。
竺公锡沉吟一下,说道:“廉冲你率些人出去摸索桓宇下落,顺便到处瞧瞧有没有萨哥的尸体。
”他口气十分严峻,不知内情之人,准会误以为萨哥是他的仇人。
廉冲领命去了,竺公锡闭目端坐,花玉眉沉住气等候消息。
到了一更时分,一个壮汉进来向竺公锡报告,说是各处关卡埋伏与及廉冲所率的搜查都没有消息。
这一来连花玉眉也大感奇怪,心想桓宇原是没有什么心计之人,这一回却不知怎的忽然能脱了竺公锡手下人们的监视,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竺公锡想了一想,起身道:“玉眉,跟我来!”花玉眉顺从地跟他出去,走到城北街的一座高大宅院之内,由大门外以至屋内的隐秘处,都有人把守。
竺公锡一路走一路击掌发出暗号,防守之人想是知道来人身份,都现身出来敬礼。
其中也有些人说几个活,花玉眉从他们口音,以及身形衣眼上,认出不少人的身分来历,皆是曾经雄踞一方,或者名震一时的黑道高手。
但她更为注意那些不做声而又设法遮藏之人,推想这些人恐怕本来是正派人物所以见到有陌生人在一侧,都尽力隐藏面貌。
她又注意竺公锡面寒如水,眼露杀机。
忽然记起母亲曾经说过,他这种样子正要大加屠杀来发泄的征象,心中暗暗震惊。
竺公锡在一个院门外停住脚步,连击三掌,两道人影从暗处纵出,跪倒行礼,然后垂手持立一侧,竺公锡冷冷道:“此处囚禁的是什么?” 那两人都露出喜色,左边那个面色青白的中年汉子躬身答道:“是少林大孽尊者和金笔书生。
” 花玉眉讶想道:“他们为何面露喜色,难道在竺公锡手下日久,也染上酷嗜杀人的癖好?” 竺公锡颔首道:“先带那和尚来。
”两人齐齐应了,奔入院内,不一会,挟着一个身躯瘦小而面目凶横的和尚出来,他眼光四射,见到花玉眉,不觉泛起笑容,叫道:“呵,呵,原来是姑娘找到此地,当世之间,恐怕也只有姑娘一个人有此等本领。
” 花玉眉心中一连难过,默默不语。
竺公锡道:“玉眉你在他们心目中倒也大有份量,可惜今晚却要教他们大失所望了。
”大孽尊者听到此话声,身躯一震,沉声道:“洒家只顾跟花姑娘讲话,没想到竺老兄就在旁边,你们打算怎么样?快说——” 他们原来旧时相识,不过当年竺公锡已经名震天下,而大孽尊者只不过是个少年和尚而已。
竺公锡冷冷道:“老夫平生出手杀人之时,有个规矩,你知不知道?”大孽尊者听这口气,已知劫数临头,他本是天性凶横之人,当了几十年和尚,仍然难改本性。
当下厉声道:“哪一个晓得你的臭规矩,你爱说就说,不说拉倒。
” 花玉眉接口道:“大师请听着,竺老前辈让对方十招、二十招或三十招不等,在他让的招数之内,绝不煞手还击。
换个话说,在他让招数限之内,对方得以全力进击,不须防范地反攻……” 地喘一口气,又道:“竺老前辈把对方分为三等,最不济的让十招,中等的让二十把,最厉害的让三十招!”大孽尊者道;“这真是莫名其妙,理应反转过来才是。
”竺公锡冷笑一声,道:“你懂什么!” 花玉眉接口道:“竺老前辈如此让法,意思是武功越不济的越不愿多花时间,越是功夫高强的,就越发多给他机会。
” 大孽尊者哦一声,眼睛连眨,道:“原来如此,倒也有点道理——” 花玉眉心中暗叹一声,忖道:“天下武林人物识得破竺公锡阴险用心的,只怕没有几个人,都道他是自负武功无敌,教人死得心眼口服才作此等安排,哼,其实他此举一则分等级之时没有标准,明是第一等可以变第三等。
二则他说反击,便可诱使对方绝艺尽出,他即可以尽窥敌手秘传武学,又可以在危险之时忽然出手反击,对方势必措手不及,被他一招击毙,此人用心之阴险恶毒,天下无双。
怪不得能够连续杀害两个师父!” 这一刹那间,她对竺公锡极是鄙视。
大孽尊者喝道:“老竺,你打算让洒家几招?” 竺公锡皱眉道:“老夫数十年以来,还未见过胆敢如此放肆无礼之人,你若是图个痛快,最好口中检点些,不然的话,老夫教你慢慢的死!” 大孽尊者平生天不怕他不怕,可是这刻却被他阴沉骛猛的气势所摄,道:“好吧,洒家小心就是。
” 竺公锡道:“这才象话,老夫让你二十把!” 大孽尊者呆了一下,接着盆然作色,叫道:“洒家也是中等敌手,谁是被你让三十招之人?” 竺公锡道:“人数不少,如五大门派掌门,龙虎在三兄弟,还有叶重山、霍陵等,勉强可列入三十招等级!”他望一望花玉眉,道;“你跟桓宇亦可以列入。
大孽尊者没有再做声,这时一个汉子替他除去手铐脚镣,另个则去取来大孽尊者的兵器。
大孽尊者接过那对钢钹,手脚已恢复自由,当下稍稍活动一下,一面问道:“你的大徒弟武功比你如何?” 竺公锡双眉一耸,杀机毕露,冷冷道:“依你说呢?”大孽尊老道:“只怕已在伯仲之中,对不对?” 他问者无心,听者有意,竺公锡不由得记起自己当年艺成武师之事,沉吟了一下,才道:“闲话少说,今晚就送你归西!” 大孽尊者纵声狂笑道:“这世上胆敢夸说送洒家归西之人,大概只有竺老你够资格教人相信不疑!但洒家仍然放要手一拚,绝不肯放过任何机会。
” 他事到临头,反而豪气大发,全无惧色。
竺公锡那张阴沉冷峻的面上,也不禁微露笑容,道:“数十年以前,你就是这么一个狂傲不羁的小和尚,想不到如今仍然未改。
” 大孽尊者直道:“原来竺者还记得洒家!”竺公锡点头道:“昔年虽然只是数面之缘,但一则老夫听过你师兄大宗上人赞誉过你椎骨天赋。
二则你形容枯瘦却掩不住猛勇之气,是以印象甚为深刻。
” 花玉眉一面听他们说话,一面观察四下动静,同时更分出一大半心思设想解救大孽尊者之计。
她很早就瞧出那两名把守此间的人,何以一听竺公锡要出手之时,便露出喜容,敢情是因以乘此机会学几招绝世之学,倒不是因为世情嗜杀之故。
直到他们对话告一段落,花玉眉不但想不出救人之计,甚至越想越是觉得绝望,除非是有奇迹出现,否则大孽尊者定然难逃劫数。
她心中一阵难受,眼望住那个少林高手,暗想别说是他大孽尊者,即使是少林掌门方文大师大宗上人,处于此境,只怕仍然难以生还。
那两人走到宽阔的通天院落之内,面对面站好。
大孽尊者双钹一击,发出一阵震耳响声,接着喝道:“竺老纵是武功盖世,不用兵刃,但难道连长衫也不脱下?”竺公锡冷冷道:“老夫的长衫飘拂之际,也是兵器,你若是被老夫衫角碰着,休想活命!” 大率尊者哦了一声,道:“好,洒家要出手啦!”竺公锡随意站立,谈谈道:“尽管出手好了!”大孽尊者双钱又是一击,响声中先后劈出,手法迅快无匹,钢铁锋利的边缘发出破空之声,显出力道极强。
竺公锡身形微微一侧,左脚已发出去,但不是直跟,却是反勾回来,以脚尖疾勾对方膝弯的穴道。
这一脚古怪无双,花玉眉失声道:“好脚法!”大孽尊者果然无法使定双钱招数,迫得一个大旋身,迅快翻开四五步,但觉对方脚尖竟是贴着裤子擦过,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勾中了膝后弯曲之处的委中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想道:“这老小子好古怪的脚法,怎的就攻人洒家全身上下防守最弱之处?” 竺公锡道:“等到第十九把时才害怕不迟!” 大苹尊者恼声道:“谁害怕了?接招!”双软又以同样的招数发出。
只见比从前双膝弯得深些,这一来不但可以事先避开对方倒勾委中穴的危险,还因身形塌矮之故,动作更是快速。
竺公锡口中道:“果真颖悟过人……”话声中突然歪倒着身子向前疾倾,头面就在对方投锋边缘擦过,危险无比。
竺公锡顺着前倾之势,肩膊一耸,恰好项到大孽尊者臂肘下方,虽是用不上气力,但借势使劲,也把大孽尊者须开四五步之远。
大孽尊者呆得一呆,道:“这是什么招数?”竺公锡谈谈道:“武功到了化境之际,全身皆可运用,更不拘招数手法,这叫做随机应变,你来到这等地步,决计不能勉强学步!” 那两个看守此院的人,全神贯注住这一场天下罕见的高手拚斗,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花玉眉又是忧愁又是怜悯,想道:“大孽尊者一生炼武,虽是死在临头,仍然不忘讲究武功之道,唉!” 这时大孽尊者已再度出手,他瞧竺公锡果然不施杀手反击,只用种种巧妙手法抵御,是以放心大胆,全力进攻。
双软飞旋削劈,隐隐有风雷之声。
转眼之间已发出六七招之多,但觉杀得十分痛快,不觉连连狂啸。
要知他平生出手次数虽多,但如果是碰上功力深厚之土,便须得着力留手,处处设防,免得被敌全招反击使送了性命。
如若是碰上武功低弱之辈,三把两式就收拾了。
因此不论碰上何种对手,总是不能畅快猛攻。
只有这竺公锡,既能接住他全力发出的攻势,又讲明在先,不用提防竺公锡的反击,故此尝到平生得未曾有的畅快甜美之感。
竺公锡在十拍过后,便突然施展十分奇怪的步法,每一步都踏到别人意想不到的方位上,不特使得大孽尊者招招落空,而且不时以脚尖勾穴之法,威胁大孽尊者。
反正他不施展杀手便不违背诺言。
大孽尊者没法子摸得准敌人去向,变成一把一招的慢慢发出,不能一气呵成,痛快追击,早先痛快淋漓之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他每一招发出都是用尽全力,双软推出之际,声威极是强猛,而由于他不能连续出手,是以每一招都使不快。
花玉眉没有存心份学少林绝艺,但大孽尊者这等打法,她无意之中已记得许多招数。
侧目院视竺公锡两名手下一眼,只见他们身手都微微动弹,一望而知,正在学得入神,是以不禁手舞足蹈。
她心中一动,忖道:“我若是过去出手打倒这两人,并且冲入院内或其他地方,竺公锡伯我救走其他的人,势必舍下大孽尊者追我……” 她立刻提聚功力,缓缓向那两人移过去,不一会就移到那两人身边,他们仍然目注战圈,丝毫不曾觉察。
以花玉眉的功力,又是出手偷袭,自能一举功成,但她达到可以出手的地方,却迟迟不曾出手。
最后颓然走开,放弃了此计。
大孽尊者已经发满二十招,竺公锡长笑一声,袍袖一拂,一股劲道撞在他右钱之上,只震得他右腕微麻,几乎抓不住钢铁。
花玉后一瞧便知,大孽尊者虽是少林成名高手,但在竺公锡手底,只怕走不上几招,心中一急,叫道:“等一等……” 竺公锡突然身躯一震,跃开七八步,仰首望任天空,长长叹息一声。
大孽尊者正感奇怪,花玉眉已奔到他身边,推他一把,低低造:“还不快进?”大孽尊者心中极是信服她,闻言毫不考虑,纵身跃上墙头。
那两个看守之人齐齐喝叱连声,迅快追扑,花天眉飞身拦截,半空中碰着其一,左袖拂去,右手掣出生花笔,一招“满天花雨”,只见凭空幻化出数十管生花笔,缤纷耀目。
那人极力抵御她的笔势,匈被她左油拂中穴道,登时掉落地上,发出叭啃一声大响。
大孽尊者在墙头一甩手,钢铁电疾射出,去势之急劲,极是骇人!那人一瞧势色不对,连忙一沉其气,半途掉在地上。
大孽尊者手腕一动,收回钢投,随即踏瓦越屋而走。
花玉眉身法如落花飘浮空际,轻轻一旋,已落在那个被大孽尊尊者迫落之人身后,左油右笔一齐发出,顿时缠住这人,使他无法追赶大孽尊者。
竺公锡把这些情形都除在限内,缓缓走过来,一脚把地上之人踢开六七步。
那人一跃而起,欠身行礼道:“多谢老大人解救一”原来竺公锡这下脚把他身上穴道增开。
竺公锡走到龙玉眉身后,下令那人退开,花玉眉转回身子,只见他面色阴沉沉地,不知有何打算。
竺公锡道:“目下虽在黑夜之中,但老夫仍然有把握在片刻之内抓回那和尚,你信不信?”花玉后道:“我情,但你老拿回他也没用,我有法于教你愿意放走他。
” 竺公锡大感讶异,但接着便即叹口气,道:“你的聪明机智以及武功阻力都不在你母亲之下,见了你这种种举措,教老夫不禁回忆起首年情景……” 花玉眉辗然一笑,道:“这么说来,你老已相信我有法子要您放人的了。
” 竺公锡秀朗长眉轻轻一耸,道:“老夫焉能不信,你且说出来听一听,是何法子?” 花玉眉凝目望住这个眉目俊朗的老人,心想:他当年定必也是个风度翩翩之士……她随即发觉自己想到别的地方,不禁失笑。
当下说道:“告诉你老也无妨,我想我若是答应嫁给你的大弟子廉冲,你一定肯把大孽尊者放走。
” 竺公锡道:“这话不差,比起廉冲和你,那和尚算得什么……” 他接着发出命令,转眼之间,院内推出一人,正是那括苍高手金笔书生岑澎,押他出来之人,替他除去铐镣,便即退到一旁。
金笔书生岑澎拱手道:“原来是花姑娘驾到,无怪对方竟肯释放鄙人,唉!敝派一点薄誉,都葬送在鄙人身上,言之实是汗颜无地……” 花玉眉苦笑一下,道:“岑老师这话说得太早一点,我虽是略有智计,但碰上天下第一高手竺公锡伯伯,纵有智谋也没有什么用处。
” 金笔书生岑澎讶道:“姑娘这话怎说?”花玉眉指一指竺公锡,道:“他就在这儿!”岑澎睁大双眼,把竺公锡全身上下打量好几眼,这才道:“然则姑娘竟是被竺前辈擒拿至此的?” 竺公锡仰天冷笑一声,道:“老夫何须出手,只要略施手段,她就乖乖的自投罗网!不过她与老夫渊源甚深,因此决不计较她的冒犯。
” 岑赵怀疑地道:“竺前辈教人放出在下,难道是有意纵放在下归去?” 竺公锡道:“这也使得,但你得立下重叠,答应日后一则永不与老夫作对,二则老夫若有用得着你之处,不许借故推托,须得全力以赴!” 金笔书生岑澎摇头道:“此举无异要在下叛出师门,与天下同道为敌,莫说花玉眉姑娘在此,即使只有我们两人,在下也决不答应!” 竺公锡道:“很好,那就准备死在老夫手底便是……”他说到此处,突然间迅快瞥视花玉眉一眼,只见她面上神色淡然。
似是毫不动心,暗想:“我不信此处就没有一个人的生死,能使她神色变动?” 岑澎取出一支尺半长的金笔,抗声道:“在下自从落败被擒,早就不打算生出此地。
竺前辈尽管施为,在下能得死在前辈手下,决不后悔!” 他的口气甚是坚决,一听而知绝不是信口胡言。
花玉眉柔声道:“岑老师说得好,若论武林人物死在竺伯伯手底,实在可以无憾!” 竺公锡心想我绝不为你们言词所动,当即举步出去,同时招手道:“来,来,老夫要瞧瞧括苍几笔法帖,是不是写得比昔日好看些!” 金笔书生岑澎面临举世无双的大敌,把心一横,决计以全身所学,与这一代之雄尽力周旋,他心志已决,反而沉气凝神,比平时更加冷静镇定。
他朗喝一声:“在下献丑了。
”金笔刷地点去,接着化为捺势,力贯中锋,果真是书法大家气象。
竺公锡仗着盖世功力,分出一半心神查看花玉眉神情,左袖轻轻拂去,一股力道涌撞出去,岑澎笔势尚未使足,已被这股力道撞得连退三步。
竺公锡身形闪处,已到了他面前,一手抓住金笔,另一手不徐不疾的向他天灵盖拍落。
岑澎虽是武林中知名高手,但无奈这个敌手太强,正是棋差一着,束手缚脚,手中的金笔,竟不知如何会被他抓住?此时眼睁睁的瞧他掌势向天灵盖要害拍落,偏生毫无营救之法。
花玉眉神情平淡如故,似乎是这个括苍派高手的生死声与她毫不相关一般。
竺公锡的手掌已碰触到岑过天灵盖,见她仍然不动声色,大是奇怪,当即煞住掌势,伸出右脚勾住岑澎后跟上面一推,岑澎仰天跌了一跤,手中金笔也被竺公锡夺了过来。
岑澎一跃而起,怔了一怔,道:“竺前辈压倒天下武林,实是名不虚传,在下虽死亦无憾恨!” 竺公锡不理他,望位花玉眉,道:“怎么啦?难道他不及大孽和尚般使你关心?” 花玉居摇摇头,道:“那也不是,我因想起此地被囚之人不在少数,若果对个个都那么关心,除非我能变出几个人才行!” 竺公锡沉吟一声,摇头道:“你最好说老实话!” 花玉后笑道:“也使得,但你老得释放了岑老师。
” 竺公锡心想这个疑团若不打破,总有几口难受,何不答应地的条件,反正象岑澎这等人物也不放在自己心上,于是点头同意了。
花玉眉道:“凡事须得观其微而知其著,竺伯伯你向来万分自负,若不是另有用心;刚才怎会不让二十把便施展杀手?可见得我故作冷淡神态收到灵效,竺伯伯想试我神色反应,所以忘了让他二十招!” 竺公锡不禁笑道:“好个聪明的丫头,老夫这就遭约放走他,不过……” 花玉眉立刻抢着说道:“竺伯伯若要难为我,只须说出要残毁岑老师肢体的话,我可是没有半点办法,谁教我百密一疏,倒底被你老抓到破绽呢!” 竺公锡摇头道:“怪不得你寿命不长,实在是太聪明了,老夫甚愿晓得你这一着到底是故意疏漏,以便给老夫挽回一点面子,以防老夫老羞成怒,抑是当真百密一疏,现下才发觉的?” 花玉眉道:“实是不敢相瞒,这是我故意遗漏破绽。
” 竺公锡微微而笑,脑海中不禁泛起许多年前与她母亲斗智力乐的往事,他每一次都输了,可是沈素心往往预留一些小破绽,让他挽回面子!” 这些往事他不晓得回忆过多少次,熟得不能再熟,而且也是后来回忆之时,才发觉沈素心处处顾全地自尊的手法,这刻他简直不必用心便即记起往日情景,是及心肠皆软,挥手道;“走吧!” 花玉眉过去取过他手中金笔,抛给岑澎,使眼色教他快走,岑澎施了一礼,觉得无话可说,默默的走了。
竺公锡从回忆中醒来,忖道:“我倒要瞧瞧她还有什么手法来救别的人?” 于是带她走到另一座院落外面,连击三拿,当即有两人现身。
竺公锡打个手势那两人迅即入内推出一人,花玉眉一瞧,原来是衡山派高手委坚。
竺公锡说道:“老夫今宵满腔杀机,须得找人发泄,你的本领不妨全数施展,才有万一生还之期,老夫先让你二十招,在这二十招之内,老夫绝不用煞手还击!你可听清楚了?” 娄坚点头道:“在下省得!”说罢便凝神调运功力,秃头上微微冒起丝丝白气,竺公锡道:“好深厚的内功!只不知招数上怎么样?”娄坚双手杨拳,这对拳头待别巨大,接着踏步凶猛劈出。
衡山派以开山拳及金刚脚称雄武林,走的全是阳刚路数,委坚这一招发出,果然声势威猛凌厉,不同凡响。
娄坚这一拳目是无法伤得竺公锡,但竺公铝门开之后,娄坚底下拿路展开了,放手快攻,拳势宛如狂澜怒涛,挥臂卷拍,一把接一招发出,越打越见神勇威猛。
十招之后,竺公锡也被他的惊人拳力封住用避方位,此时竺公锡若是出手抵御,自然毫无问题。
但他是一代宗师的身份,既然开始之时不曾出手招架,这二十把之内决不能封架,否则便有失身份。
但见他突然拗身跨步,身子从极狭窄的拳力缝隙中闪出去,接着连踏数步,都极是古怪,明明是其势不能走出去的方位,他偏偏走了。
娄坚拳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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