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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玉做边境贸易的,之前靠这种来往和自己的人脉关系赚了不少钱,但现在情况如此严峻,即使他有韩修和沈鸿两座大山在上京护着他,他如今都不敢轻易再来上京了,可见稍微有点权势的混血儿如今是多么的受忌惮。
林飘思维发散得越来越远,和隐尘道别之后遣了一个小厮去铸造坊说事情办好了,他则回到家中,在书房坐下,取了纸笔给穆玉写了一封问候信。
话语很简单,基本都是询问他近况,问他在哪里做生意,最近可有遇见什么问题,若是需要帮助记得写信来上京沈府之类的。
林飘知道他傲气,信里几次强调旧友的关系,希望他能明白,遇到事来求助他们并不丢脸。
林飘把信按穆玉之前留下的地址寄出去,却不知这一封信到了穆家旧宅外,之后又再次出发,兜兜转转到了边境。
边境的营帐中,穆玉坐在低垂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草原在黑夜中变得如同黑海,风吹拂这草地发出哗哗的声响,草随着风摆动,一阵一阵如同浪涛起伏。
他穿着异族的的衣服,皮毛大袖一半穿在肩上,一半绑在腰间,不冷不热的天气,他得散散热。
有人的脚步声在靠近,异族的语调是奇异的,带着草原和旷野的味道,同时粗鲁又蛮野。
“遂,你有大宁来的信,是你上京的相好吗?” 穆玉抬头看向他,看见他手上捏着的信纸,伸手拿了过来,转身走进帐子里,借着火光打开了信封,取出了那一张薄软的宣纸,一行一行仔细的看着。
“遂,这是谁?” “上京的朋友。
” “男的女的?” “长辈。
” 来人谑笑:“遂,你同上京的缘分深得很啊。
” 穆玉扫了他一眼:“我不会心软。
” 对方耸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
” 穆玉跳过这个话题:“各部有回信了吗?” “都派了使者前来,如你所说,大宁已经让所有人都胆寒了,如果我们再不紧紧的团结起来,大宁就要将我们彻底的吞并了。
” 穆玉看向外面的夜空:“如今大宁天灾不断,是天命要绝大宁,只是大宁绝处逢生,得了一个沈鸿,否则就南方缺水的那几年,就足够大宁走向破败。
” “遂,你早就说过,我们是抵抗不了大宁的,只能用计,这些只有你们大宁人才擅长。
” “没关系,等所有人到齐之后,我们布下天罗地网,第一步,便是把大宁的布局撕出一个口子,第一步必须诱杀李虎臣,否则寸步难进。
” 身旁的人点了点头:“你要想出万全的法子,李虎臣必须死。
” 他跟着遂看向天上,看见了天上的下弦月。
“遂,我懂你的心,你想要光明正大的回到大宁,我也想,我见过大宁的月亮,再看草原的月亮,都已经没滋味了。
” 他还记得大宁中秋,宫宴那一日,琳琅满目,乱花渐欲迷人眼,天宫楼阙,金玉人间,仙娥下凡。
过去他读不懂大宁人写的酸诗,不懂这些话语到底在说些什么梦话,见过那日宫宴之后,他才明白大宁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同大宁的繁华比起来,大宁人鄙夷他们是粗鄙野兽,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但野兽有野心,野兽想要当人,野兽要登堂入室,否则便不是野兽,而只是家犬。
他们的獠牙和野心,远比大宁人想的还要锋利。
林飘这边将信写出去,之后迟迟没有收到回信,便想着大概是穆玉在外面走动,短时间内估计都拿不到这封信,便没有放在心上。
日子渐渐入冬,正是到了吃羊肉的季节,秋季的时候要是吃太多羊肉燥的慌,也怕上火,冬天却是正合适,烤羊排这种东西只偶尔吃吃,如今在上京生活得久了,日子也讲究了起来,因为烤羊排比较燥,烤的东西也认为火气比较重,如今厨房准备的都是炖的羊汤,清粼粼的一碗,撒上葱花芹韭菜段,往里面下点细粉丝,也是热乎乎的一碗。
再有就是羊肉饺子,厨房包的次数多了,调馅调得越来越有经验,如今饺子做得十分好吃,羊肉和菜拌在一起,又有羊肉的浓香,又有菜的清甜,连吃十个都不会觉得腻歪。
羊肉吃多了,浑身暖呼呼的,到了晚上自然火气也重了起来,林飘便裹着松软的被子,和沈鸿慢慢做消遣,这个初冬过得十分快活。
沈鸿年龄渐长,今年便是要奔着二十三岁去了,是个不折不扣的成熟男人了,他如今这个年纪,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便是日日消遣也十分热衷,常常写着手中的字帖,便笑着唤林飘过去,将他搂入怀中,安安静静写完字帖后,便侧头开始吻他,缠绵着便要将林飘抱起身。
林飘冬日进补得多,倒也耗得起,夏日的时候嫌热不愿意多亲近,冬日贴得越近越暖和,他便没道理再拒绝。
因冬日大家消遣比较少,刚开始休沐还要一起出去玩一玩,后面便基本都是在家中歇着。
正好今日休沐,林飘上午同大家聚餐吃饭,下午便和沈鸿在房里看书,天还没黑,两人的书便已经踢到了床尾。
外面细雪声簌簌,林飘忽然想到这样落细雪的日子,每一年同自己看雪的少年,垂眸凝视着现在正在陪着自己的男人。
曾经的少年,已经变成如今的男人了。
林飘汗津津的打了一个激灵,战栗得有些厉害,沈鸿抱住他,将他按在怀中,抚着他光滑的背脊。
…… 沈鸿负责收尾,林飘便裹着被子挪到了内侧闭目养神。
沈鸿回来的时候轻唤了他一声,声音有些紧张:“飘儿,你没事吧。
” 林飘睁开眼看向他,声音有些没力气:“我没事,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 沈鸿对他了如指掌,不至于为这么点反应这么激动。
林飘看向沈鸿,见他穿着里衣里裤,外面只简单的披了件袍子在身上,衣襟松散的半敞开,正站在床榻前,眉目微皱,神色看起来有些担忧。
林飘摇摇头,想说自己没事,不至于这么紧张,余光却看见一抹红,定睛看过去,发现床单上有一片血渍,并不算小,有巴掌大那么一块,颜色鲜红。
林飘一下瞪大了双眼,沈鸿在柜子里取了药来,为他涂抹过后却神色有些晦暗的告诉他。
“没有受伤。
” 林飘震惊得裹着被子原地坐了起来,看着那一块血渍两眼发直。
“这……我……” 我靠,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年事吧? 林飘如遭雷劈。
沈鸿近两年和林飘在一起,刚开始都会借由调养身子让他服下一剂避台药,后来知道林飘身子有问题,便没有再让他暗中服药,也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他看过一些医书,无论女子哥儿,想要腹中结胎,都得天葵至,飘儿从始至终没有这个。
可是如今,大约是来了。
林飘脸色发青:“可能是别的地方受伤了吧……不至于是那个吧……” 林飘本来余韵未退,现在被这事一吓,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尤其是刚才战况激烈,林飘只能联想到梦中那个倒霉催的林飘。
林飘脸色有点难看,看向沈鸿:“你给我准备一剂药……” 沈鸿靠近了一些,摸了摸林飘的发顶,看他露出一张小脸,脸色苍白的缩在被子里。
“飘儿,别害怕,待会药熬好了便送上来。
” 林飘抬头看向他:“你知道是什么药。
” 别给他吃错了,他可受不了这个意外。
“知道,飘儿放心,我不会让你冒险,过几日我延请名医,让名医来为你仔细诊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不必太担忧。
” 林飘点了点头:“好。
” 沈鸿这个态度,镇静从容的将事情安排好,又安慰了林飘一番,林飘心中的惊慌一下消散了许多,至少身边人是可靠的,许多事不是他一个人硬着头皮去面对。
过了一个时辰,药送了上来,还配了一碟三拼蜜饯,林飘端起碗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灌完一回味,发现自己喝过这个药。
虽然药都是又苦又臭的,但各有各的苦法,各有各的臭味,他记得他刚和沈鸿在一起的那一次,他卧床休养,为了给他养病,有不少补身体的药,他当时就喝过这个味道。
后来他们正式在一起了,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也有这个药,只是喝了不到半个月,后面厨房便说给他换了效果更好喝着更顺口的药膳。
林飘抬头看向沈鸿,想他的确万无一失。
沈鸿察觉到林飘的眼神,看着神色若有所思,便道:“飘儿,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不想你为此事操心。
” 这本来就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痛点,无论是最开始的,他们不能有一个孩子,还是后来的,林飘不能有孩子,都不是他想提起的事情。
林飘点点头:“我知道,这些小事你总想安排好,不叫我心烦,我只是觉得喝过这个味道,所以心里琢磨了一下,并非在想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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