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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牵住了她的手。
没有未来又如何,卑劣又如何,总比她这样被人欺凌食不果腹要好。
至少,他可以给她优渥的生活,让她是事业一帆风顺。
如果到时候她要离开,他也不会阻拦。
有些东西并不一定要占有,曾经拥有就好。
只是,之后的事情像是脱了轨迹,完全不随他左右。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看到她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都会不舒服?甚至跟个神经病一样大半夜非要她打电话给徐靳说清楚? 明明心里很清楚,徐靳不会背叛他,也不会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可就是不得劲。
大概在她看来,他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神经病吧。
就像她说的,你这个人外表看着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斯文又持重,可脾气怎么样,只有相处了才知道,哼—— 可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 刚开始和钟黎在一起时,其实他还是防着一些的。
不是不信任她,只是一种本能。
他从来不和她说家里的情况,尤其忌讳她问他父母家庭。
有一次去沪出差,有个省办公厅的要员赶来见他,其实两人只有一面之缘,是前些年他爸到地方上视察经济时见的,根本不熟。
所以,对方以给他庆生作为名目时,他心里就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生日早就过了,庆什么?有什么好庆的? 便直言相告。
对方也不在意这拙劣的借口被戳穿,笑笑揭过。
虽是乌龙,对方可能另有目的,容凌还是客气地招待了他。
他们这样高门出身的子弟比旁人更懂得如何为人处世,伸手不打笑脸人,绝对没有把人赶出去的道理。
只是,在说到某些具体风向问题时他口风很严实,一通谈话下来,对方感觉从他这儿探听不到什么也就回去了。
钟黎当时也在,听完他们说话还杵在一边,表情有些局促。
他把门关上时和她对上视线,意识过来,她应该猜到了什么。
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待他就没有平时那样自在随意。
他也没刻意解释。
因为他很忙,两人一开始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
而且他其实比较抵触过于亲密的关系,可能从小和父母关系疏远的缘故。
但心里其实还是比较渴望的。
他很难形容自己这种矛盾的心理。
钟黎是个很乐观的女孩,稍微给点儿甜头、获得一点点成功就会非常高兴。
那些所谓的好资源,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他根本不用动动手指就有人上赶着送来。
她却非常珍惜,在剧组受什么苦也从来不跟他说,回到住处他问起她都是报喜不报忧。
他一开始觉得她看上去挺娇气的,后来逐渐改观。
相处久了才发现,她真的是个很能吃苦耐劳、坚持不懈的女孩。
而且她在学习方面很有天赋,学东西很快。
她教她骑马、射箭、外语……她都是一点即通,记忆力也不错。
这样的学生,会让教学的人很有成就感。
他喜欢把她带在身边的次数逐渐增多,后来,竟破例将她带到他的圈子里。
一开始把她交给徐靳带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徐靳不缺女人也不好女色,更何况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谁会背叛他徐靳也不会。
只是,后来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年春晚虽然挺平常,也只是一个候补空缺,他没想到徐靳会批她上。
谢平知道他心中所想,那日在他书房时不经意提了一嘴,说陆曼找过徐靳,两人似乎还大吵了一架,徐导被她骂得狗血喷头。
容凌对这些琐事不感兴趣,他觉得比较值得玩味的是徐靳对钟黎的态度。
破天荒的,他让谢平叫来徐怀,随意问了些问题。
徐怀到底不是他们圈子的,对他总有一种敬畏,且意外他竟然会问徐靳的事儿,斟酌了会儿说,徐靳和钟黎曾经有过一些过节。
他问是什么过节。
徐怀一五一十说了,说徐靳之前在导《黑白》的时候,钟小姐原本在里面演一个女配,但因为陆曼强力反对,徐导就把钟小姐换掉了。
当时钟小姐和徐导不熟,所以他才这么做。
在陆曼和钟黎之间选择陆曼,容凌并不意外。
徐靳和陆曼虽然掰了,到底还有些交情,父辈之间也认识,他怎么也不会为什么所谓公允道义在这种小事上刻意跟陆曼过不去。
可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让他如今作出这样一反常态的决定。
容凌和徐靳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了解他。
他忽然意识到,这两人不仅认识在他之前,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羁绊。
这让他心里不是很舒服。
“你出去吧。
”他闭眼揉了揉眉心,神色倦怠。
徐怀不敢多言,垂眸退出去,不忘替他关上书房的门。
那天晚上他难得睡得不是很好,手机在手里转了几次又搁下。
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到底还是作罢。
这个点儿打电话过去问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未免也太落下成了。
就算真有什么,日后再说吧。
只是,之后他有好几次忍不住旁敲侧击地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
他自己听着都觉得阴阳怪气了,偏偏她还无所觉察的样子,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单纯呢,还是单蠢? 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说徐靳脾气不好,要是被他骂了,别生气,回头跟自己说。
他本意是在内涵徐靳,偏偏她根本没有听出来,说:“徐导很厉害的,我跟着他学到了很多。
” 气得他老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不久后徐靳邀他去闻弘政名下的一处滑雪场滑雪,他问她想不想去。
钟黎眼睛亮亮的,跃跃欲试得很,偏偏嘴里还要拿姿态两句,说她不怎么会。
他在心里轻哼,本来不想去的,忽然改了主意。
其实他那天本意也不是刺探什么,他也没那么小气,只是,看到她和徐靳的一连串交流时,忽然就想那么问上一句,他就问了。
徐靳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表面云淡风轻,但竖起尖刺本能的防备姿态还是让他心里微沉。
他了解徐靳,他不是个计较的人,这实在反常。
但他那段时间忙着处理华众的事情,无暇顾忌这等小事,也就搁置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在乎钟黎和徐靳的那些心照不宣的交流? 时间在他不留意的时候悄悄溜走,他们的关系似乎也在他不经意的时候拉得更近了。
真正让他和钟黎的关系陷入僵局、将她和徐靳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是在闻弘政那件事之后。
他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第一次那样失控,对她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钟黎望着他的眼神,倔强中带着屈辱,好似一柄尖锐的小刀在他胸腔上狠狠划过。
挽回的话梗在了喉咙口,因为她失望悲哀的眼神定定注视着他。
她的自尊心一直很强,看似柔软可欺,其实并不是那样。
他们在一起时她指使他的时候可一点儿没闲着。
有点怕他,但不多。
钟黎待在徐靳那儿的时候,他心里如烈火烹油,煎熬得很。
理智告诉他,徐靳靠得住绝对不会背叛他,他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可情感上,他还是耿耿于怀。
夜深人静时,他一个人站在万丈高楼的落地窗前抽烟,烟灰缸里揿灭了一根又一根。
辛辣苦涩的味道填满了胸腔里的每一寸地方。
手机拿起来又放下了,到底没有拨出去。
他给了自己几天的冷却时间才去找她。
那天晚上,他远远将车停在路边,看着她和徐靳自在地坐在烧烤摊边玩笑,一直看了很久,久到他俩都察觉到转过头来看他了。
不如不来——那一刻,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内心云起云涌,面上却一派冷然的平静,平静到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戴着面具看着这两个他最熟悉的人。
可他要是走了,岂不是更称了别人心意? 他走过去自请自坐,跟徐靳聊天。
他刻意没搭理她,余光里果然看她一副心虚的样子,不知怎么,忽然就没那么生气了。
就这点儿胆子。
那天他心不在焉地跟徐靳聊了两句就把她带回去了。
本想要说些缓和的话,可脱口而出的的话还是把两人的关系再次弄僵。
她果然也被激怒,狠狠怼了他一通。
他心情竟然莫名很好。
他们又和好了。
像这样的摩擦在那四年里的中后期里变得愈加频繁,不过,每次吵得凶、和好得也快。
有一次两人因为一件小事发生口角,她当场就跑了出去。
他原本还在气头上,见她没影了,心里才慌了,边疾步出去边打电话给一兄弟,他在附近巡逻,忙叫了一帮人替他去找。
电话打了好几个她都没接,到了后半夜,还是徐靳打给他说钟黎在自己这儿,让他放心。
似是怕他误会,又解释说他是在H大门口偶遇她的,见她穿着睡衣一个人才捎了她一程。
“我知道了,你帮我把人看好。
”他无甚情绪地把电话挂断,兀自望着沉冷的黑夜默了很久。
不至于这么小气,但多少还是不那么舒服。
这种感觉不是他的主观意念能控制的。
那次吵架他冷了她一段时间才去找她,原以为她会主动来找自己,没想到连条短信也没有。
小丫头倔强起来,是真的六亲不认。
他想他比她年长那么多岁,不应该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晚上,他处理完工作就提前离开了办公点。
“先生,去哪儿?”路上见他没有开口,只让沿着东边开,司机忍不住询问。
“万柳。
”容凌淡声吩咐。
徐靳最近为了拍戏方便,把钟黎安置在那边。
他一早就跟他说过。
那地方容凌也来过两次,风景不错,只是他不常驻,园艺布置得很粗糙,前些日子过去一趟,中庭已经长满了杂草。
容凌茶余饭后跟他提起一次,徐靳满不在乎地说,又不住,花那心思捯饬?荒草丛生的,也挺有野趣,就这样吧,摆烂。
车停在门口,容凌下来,首先朝高台上望去。
东边飘出去的中庭小高台竟意外拾掇过,杂草早拔除干净,一副精心修缮、宜室宜家的样子。
哪里还像是不拘小节的徐靳的做派? 他常挂嘴边的就是“我一大老爷们要这么细致干嘛”? 我又不养一小姑娘,要那么养人的风水? 容凌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抬步进入院门。
徐靳在中庭招待他,亲泡一壶雨前龙井。
傍晚的庭院里,斜风细雨,落叶萧萧,晚霞却是刺目的橘红。
此情此景,多少有些不相称的格格不入感,怪异得很。
容凌叠着腿坐在藤椅上低头喝茶,喝得很慢。
徐靳没喝,将茶杯搁在手边,径自点了一根烟,笑道:“终于想到来领人了?” “最近忙。
”容凌低眉笑笑,“她在你这儿还安分吧?” “挺乖的,让学习就学习,给讲戏就听着。
” “那是你调-教得好。
”容凌瞥一眼茶面上漂浮着的几片绿叶,方才还蜷曲着,那么小的几片,如今已经尽数舒展,竟然胀大了很多倍。
有些事儿就是如此,不能只看表象。
他不知怎么就轻笑了一声,只是眼神有些冷。
透着那么几分自嘲。
徐靳也听出了他语气里那几分不明意味,吸一口烟,觑他:“小五,你有话不妨直说。
咱们认识几十年了,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容凌笑了,正色看他:“看来你懂我的意思。
老徐,你如果真对她没想法,何必这么敏感呢?” 他说一句他就迫不及待地还击了。
这不像徐靳。
气氛仿佛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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