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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外甥和外甥媳妇,她说,我这次来上海就是来参加他们婚礼的。
然后她开始长篇的讲述。
她说话的欲望已经被勾起来了,不管我接茬不接茬都是一样。
她开始给我讲述她的家族历史,她从小就比她姐姐聪明,上学也上得好,她姐姐嫁到了上海,她嫁在了北京。
年轻的时候她在军队,提干提得早,丈夫也是军人,她很早就能往家里拿上百块钱的工资,动辄拿出几十、几百块贴补家用。
那个时候,不但她们的爸妈是她来供养,而且她姐姐买的衣服也是她出钱,她姐姐能力不行,一直就是个商店的小职员。
她那个时候在家地位可高,家里人都依靠她,以她为骄傲。
可是谁知道,世道轮转,风云突变,这几年军队待遇下降了,她的工资虽然涨了,可是只有每个月三千块。
而与此同时,曾经也是小商贩的她的姐夫做了大老板,在上海发大财,买了三层大别墅,又全款送了儿子一套小别墅。
她和姐姐的经济地位一下子反了过来,姐姐开始买最好的衣服。
她姐姐好几次打电话叫她和她妈妈从北京来看,她妈妈一直想来,她却一直不想来。
她说她能感觉到这段时间她姐姐的变化,那种故意的好意,想要显摆一下。
你自己呢,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想,当初你自己有钱时还不知道怎么显摆呢。
这一次是她姐姐的儿子结婚邀请她。
她本来不想来的,可是有两件事改变了她的决定。
一个是她的爸爸妈妈想来,她觉得总得有人照顾老人家,另一个是她的外甥,这个男孩对她一直不错,亲自打电话给她,请她过来。
其实你自己潜意识还是想来看看吧。
听到这里我想。
为了这次婚礼,她硬着头皮凑了两万块钱。
两万块钱对她不是一个小数目,她工资才三千,两万得挣半年,女儿快上高三了,平时要学钢琴花很多钱,还不知道明年上大学需不需要花一笔大数目。
她只是觉得不能丢人,既然来了,外甥又对自己好,自己场面上就得过得去。
忍痛将两万拿出来了,为此连卧铺都舍不得买,来回都是坐票。
可是来了以后她就感觉不好。
她觉得姐姐、姐夫一家明显看不起自己。
姐夫家的两个兄弟一个给了十万,一个给了一百万,她的两万在他们看来就是一根毫毛。
他们不管是言语还是表情都显得毫不在乎的样子。
她来到他们的别墅,有好多人在忙着,她姐姐带她和她妈妈转,言语总是话里有话,很多地方讥刺她,充满着挤对和财大气粗的炫耀。
谁也好不到哪儿去,我那时一边听心里一边暗暗嘲笑,彼此彼此,典型的暴发户和典型的小农。
她在姐姐家总是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小包,那里面是她的生活费,她不能丢,花了这两万之后她得处处省钱。
她姐姐就取笑她,两次用言语讽刺,说有什么值钱东西这样小心翼翼的,她觉得尊严受了侮辱,便只说里面是药,得每天吃。
面上虽然撑着,可是心里别扭极了。
谁让你不说实话呢,我悄悄想,人家讽刺的多对啊。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觉得姐姐、姐夫总是提防着她,像防贼一样防着,有几次她在房子里,就觉得她姐夫看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紧紧地盯着她,就好像认定了她会偷东西。
她觉得从小到大简直没受过这样大的屈辱,她从不做偷偷摸摸的勾当。
在婚礼前一天心情糟到了极点,为了强撑着情绪,不影响大局,就一个人委屈着出去逛,自己劝自己,好不容易好了一点,没想到下午她姐夫当众发起了脾气,先发制人地责问她这几天为什么那么不高兴,让他人也跟着不高兴。
她当时就崩溃了,发誓以后再也不来上海了。
婚礼当天,她帮着他们拿红包,晚上整理钱的时候,她姐夫有意无意地站到她自己的提包边上,就像要防着她似的。
她说她从不依靠别人,从不羡慕钱多,为什么要受这种侮辱。
我一直听她说啊说啊说,心里只是默默地不以为然。
我认为她的敏感和受刺激还是因为她自己看不开,这种情况一般自己也很在乎钱。
当局者迷。
像她姐姐姐夫那样的暴发户和拜金主义者,理他们做什么呢,理这种俗人说明自己也是个俗人。
这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对话的大致情形。
我之所以这么详细地说,是因为它与我自己那段时间的状态有关系。
那时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做文案推广,兼做一些平面设计。
我大学毕业时野心勃勃,总觉得自己和一般人不一样,但是又不知道该向哪边走。
我从小就什么都会一点,但什么都不太精通,觉得什么都能做,就是没有想好到底做什么。
我原来写文章就不错,可是写小说一直写不好,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口吻说话,写人物应该抒情还是应该讽刺,我尝试过几回,都没进行下去。
大学毕业的时候一个师姐在广告公司招人,我就去应聘了,设计不是我的专业,可是我仗着小时候学了六年的画画底子和大学看的几本艺术理论,还是自认为比一般人强些。
那段时间是我的一个分界点。
关于对他人该羡慕还是鄙视,该抒情还是讽刺的问题,那一年刚好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我小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拜金主义,也向往过那种上流社会的生活,穿最好的晚装,戴最好的饰品,走金碧辉煌的大堂,和绅士眉目传情。
这种拜金主义既诱人又脆弱,随便什么冲击都能摧毁它,但是也不那么容易彻底根除。
在大学最后两年,我走到了反拜金主义的极端,不仅鄙视钱,而且鄙视任何俗世的势利。
当时我看了一些书,爱上一些文艺理论,想做一个世外高人,看不上任何的小市民气。
我觉得他人的赞许或鄙夷都是不值得计较的,世俗生活是不值得过的,自己不超脱也是不值得同情的。
就是在那个时段我遇上了那个阿姨。
我坐在夜行的列车上听她诉说了一晚上,可是我心里对她没有多少赞许。
我对她姐姐、姐夫自然很看不上,但也不站在她这头。
我觉得她是庸人自扰,嘴上说着自己不在乎钱,可是实际上在乎。
还是自己的问题,我想。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着我。
“那后来呢?”我问。
“后来我们就”下车了。
“然后呢?” “然后?”她笑了笑,没有马上说话。
她拿出烟,想抽,但是点火的一瞬间想起这是火车,便又放下。
烟退回盒子,已经擦出火花的打火机合上,发出啪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
没有烟的手指显得有点百无聊赖,她侧头看了看窗外,手在嘴边托着下巴,食指和中指仍然微微扬起。
她是我一直关注的作家。
我没想到能在火车上遇见她。
除了我之外,没什么人认出她,她出镜不多,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会去搜索她的照片。
我对她算不上崇拜,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很好奇,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写东西写得很不错,但在我看来缺乏创新的锐气,写得过于平淡,没有野心也没有惊人的力量。
我刚刚和她说了我的观点,一坐下就说了。
我说中国文坛这么多年一直缺少理论指导探索,缺少超越精神,脱离不了斤斤计较,写来写去都是俗人俗事。
我希望她能超越这些,写一些更深刻的东西。
我一坐下来就说了这些,因为我想给她留下一个重要的印象。
她静静地听着,听完点点头,说谢谢寄予厚望。
她没有与我讨论的意思,于是我只好转换话题。
我问她是怎样开始写作。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了她的夜行列车。
讲到一半停下来,沉默了片刻,看着窗外像在抽一根虚拟的烟。
然后她继续说。
“很多人的转变来自于一个大事件或者决定性的时刻,可是我不是。
”她说,“我的转变来自于那段时间接连不断的一系列时刻。
” 工作第一年,我多半是打杂,给人帮帮忙,到了第二年,终于可以自己出方案做策划了。
我开始设计Logo海报和宣传册,也开始自己出一些插画图。
出了图,就会投稿,投稿就会受刺激。
没有人很拿我当回事。
投过几次,都是了无音信。
去了一个杂志社问,编辑头也不抬,说他们每天收的画稿太多了,没空理会每个画家。
我又给他们三幅稿子,她冷冷地说放那儿吧,就转头跟旁边一个人说一个知名插画家的八卦去了。
这样的次数多了,我就开始怀疑自己的才能。
我想也许自己把自己骗了,自己根本没有才能,离人家的境界差得还远呢。
小时候画画好的人多着了,能画到最后的还剩几个呢。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很抑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弃。
我不想放弃,所以心里很急。
那时我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每次递上一幅稿子,都急切地问评价就像等待生死判决。
有时候我也知道每个起步的新人都会受人冷落,可是也许涉及对自己的判断,那段时间我就是非常在乎别人的冷漠与批评。
有一次,我去一个大学,找一个年轻的美术老师评我的一幅参赛作品。
他说我的画幼稚,脱离不了中学习作范儿。
他说得也许没错,可是我差点哭了。
他把我的画扔在桌子上,开始说他自己,说他的创新和他最近琢磨的先锋理论,神情高傲,把我几个月的努力忽略到墙角。
我什么都不想听。
我觉得自己很卑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我只想说求求你别说了,你说的那些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画不好,我就是画不好。
那是我第一次不想听那些文艺理论,可是他不停下。
当人拥有一些东西,没几个人能抵抗显示的诱惑。
我非常抑郁,将寒酸的画捏在手里,没有说告辞就离开了。
出了他的办公室,我慢慢地下楼,边走边自己跟自己说话。
走到二楼,我忽然愣住了。
我看到了火车上的那个阿姨,坐在楼道里,和一个女孩坐在一起。
那个楼是艺术中心,当天是艺术特长生考试时间,那个女孩应该是她的女儿,她是在候场,或者刚考完。
那女孩在哭,轻轻地低着头啜泣。
那个阿姨在讲话,镇定地讲话。
别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声情并茂地说,自己不是别人评论出来的,你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也没用。
我在一旁看着,远远地看着,阿姨没有注意到我,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女孩身上。
那个时候,我忽然破涕为笑了。
不是想嘲笑,而是想自嘲地笑。
我想起一年前的自己,想起当时自己的高傲。
其实我并不确定眼前的阿姨是不是就是火车上的阿姨,一年过去了,我已经不太记得清她的细节长相,但是我宁愿相信那就是她,因为那个女孩哭泣的样子和记忆中的哭泣非常相似。
也和我相似。
我第一次发现,自嘲能够让人快乐很多。
她将她平淡的故事讲到了尾声,就像她的小说一样平淡,我一直等到最后也没等来转折与高潮。
我有点失望。
她将杯子里最后一口免费茶喝光,向我笑了笑。
“当我对阿姨这样的人不再嘲讽,而是同情,我就开始写小说了。
”她说,“我原先觉得阿姨很矛盾,她说道理说得头头是道,可她在比人穷的时候会哭。
那时我觉得这很矛盾,但现在不觉得了。
”人什么都懂,可人还是会哭。
这就是秘密。
这一点都不卑微。
这是关于理智和情感的最严肃的秘密。
很多人都懂。
在我们之前的人懂得和我们一样多的东西,如果他们不超脱,那不是因为不想。
她站起身,礼貌地说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先告辞了。
我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获得了想要的答案。
桌上的花生米还剩下半盘,对面的座椅变得空空荡荡,桌上的两只杯子证明刚才的邂逅不是幻觉,只是气息都已经散掉。
窗外开始变得一片漆黑,火车穿入了夜,穿入货真价实的漆黑的夜。
她说的话我一直觉得有点模糊,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她是对我做了一段漫长的回应。
那个时候我觉得有一点恍惚。
我不知道她一直这样说话委婉,还是那故事中的夜行列车真的确有其事。
二则写于二〇〇九年七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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