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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四日,夜半,凰月坊。
四望无人,细微的风溜着地面,从整个凰月大街上横扫过去,黑蓬的马车静静地停在坊门下,车轮下积了些风扫来的落叶。
已近秋天,入夜后风里有一丝轻微的凉意。
拉车的黑马是雄壮的夜北挽马,它们的长鬃和马尾都修剪扎束整齐,披着厚实的黑色马衣。
长时间的等候没有降低它们的警觉,它们抽动着鼻翼,缓慢地转头观察着周围,巨大的马蹄偶尔在地下敲得叮叮作响。
黑马们低嘶起来,叮叮声变得急促了。
一只手从车帘后伸出来,在马臀上轻轻地拍了拍,安抚了这些警惕的军马。
黑色的人影从坊门后闪现,他的步伐轻捷,一跃登上车轼,消失在车帘后。
“翼先生。
”等待在车里的人招呼客人。
来人摘下遮住面容的兜帽,露出如银的长发和须眉,缓缓地坐下:“息将军。
” 息衍少见地没有穿长衣,他的全身笼罩在乌黑的犀牛革甲里,要害处护以薄韧的钢片,沉重的佩剑没有拴在腰间,而是牢牢地捆在背后,看起来像是一个流浪的无名武士。
他坐在垫子上抽着烟杆,抬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们等她来?”翼天瞻的神情冷峻。
“我们还有时间。
” “你有十足的把握?” 沉默了一会儿,息衍稳稳地点头。
翼天瞻直视息衍的眼睛。
他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一股异常锋锐的神色,息衍没有避开,始终和他对视。
翼天瞻伸出了手:“我可以抽一管烟么?” 息衍愣了一下,笑了:“我以为羽人是不抽烟的。
” 翼天瞻没有理睬他诧异的眼神,自己拾起装烟草的皮口袋,从后腰上抽出了烟杆。
那是一根原色的乌木杆,因为摸挲得太多而油润起来。
他熟练地塞上烟草,就着息衍递过来的烟杆点燃。
息衍注意到他的右手完全被罩在长袍的袖子里,像是抱着婴儿那样,紧紧地蜷缩护在胸前。
翼天瞻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吹了出去,烟凝成细细的一线,离开很远才飘散开来。
他的手终于安静下来,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一般的羽人是不抽烟的,因为宁州不产烟草,他们固执地拒绝一切宁州以外的东西,即使是东陆的树林和风。
可是我不同,否则我也不会是斯达克城邦的叛徒,一个七十六岁的叛徒,是不是太老了一些?”他笑了笑。
息衍忽然想起他是很少笑的。
“叛徒?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天驱,还因为我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 老人的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息衍读不出来。
他低下头轻轻地吐出一口青烟,烟腾了起来,模糊了一切。
两个男人沉默着抽烟,很快车棚里就满是呛人的烟味了。
息衍随手掀开车窗上的帘子,让烟雾散去。
一片明净的光辉在他眼前一晃,他看见了平滑如镜的凤凰池,一艘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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