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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迷雾重云(2/3)

莫名其妙地拉了拉苏微，又拉了拉原重楼，只觉得两个大人的脸色在一时间都变得有些古怪，&ldquo你们怎么了？&rdquo &ldquo原来是这里。

&rdquo陡然，原重楼轻轻叹了口气，&ldquo十年没来过，变化不小，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rdquo &ldquo是啊&hellip&hellip&rdquo苏微语气也是复杂，&ldquo连亭子都重新盖过了吧。

&rdquo 他笑了一下，指着亭子外几丈开外的路面，道：&ldquo那时候，我就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了你&mdash&mdash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rdquo &mdash&mdash是的，这个地方，正是十年前她斩杀了天道盟主的地方！ 也是她第一次和重楼相见的地方。

人生的际遇是如此奇妙，不可捉摸。

那时候她刚加入听雪楼不久，和停云一起扫荡天下、铲除敌手&mdash&mdash那时候她还倾心于那个白衣如雪的贵公子，与他联袂追杀穷寇，历经千山万水，从中原一路追到了这里，终于斩其首级而归。

又有谁知道，在多年前那一场惊鸿一瞥的偶遇里，却已经种下了今日一生一世的因缘。

十年前的一幕一幕在眼前飞掠而过，不受控制。

她和停云并肩在这里血战。

穷途末路的敌人，力量悬殊的最后一战&hellip&hellip那一片血色的江湖陡然间再度铺天盖地而来。

时隔多年，她重新站在这里，眼前似乎还飞舞着那颗人头。

&ldquo记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rdquo 那个被他们两人联手斩下的头颅还在空中飞旋，嘴里吐出恶毒的诅咒。

那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她，又似乎穿透她的身体看到了黄泉彼岸，令人遍体寒意。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洛阳，想起了自己曾经为之赴汤蹈火的听雪楼。

她离开了那么久，楼里&hellip&hellip都还好吗？ 那个诅咒，会不会应验？姑姑用一生的心血培养自己，她也曾经发誓要永远为听雪楼效力。

可时至今日，她还是背弃了原来的誓言。

在明丽的滇南日光下，往日一幕幕重新泛上心头。

&ldquo怎么了？&rdquo原重楼看到她又在出神，不由得有些担忧。

苏微猛然一颤，瞬间将方才游离的心思收拢了回来&mdash&mdash是的，还想什么呢？她的决定早已做出，绝不回头。

&ldquo没什么。

&rdquo苏微走向了亭子，和他们并肩坐下，&ldquo还累吗？&rdquo &ldquo差不多歇够了。

&rdquo原重楼道，抬起手为她擦了擦额角的汗，&ldquo倒是你，在大太阳底下站了那么久，对身体不好&hellip&hellip我们还是等日头稍微没那么毒再上路吧。

&rdquo 他的手指温柔而妥帖，轻轻掠过她的发丝。

苏微看着他修长的指节和劲瘦的手腕，忽然有些微的失神&mdash&mdash他露出的手腕上，还残留着十年前夕影刀留下的那道疤痕。

她心里忽然一软，脱口道：&ldquo要不，等办完了婚礼，再离开腾冲也不迟。

&rdquo &ldquo嗯？&rdquo原重楼一愣。

&ldquo婚礼既然都安排好了，再撤销不大吉利。

另外，也得等你将雕刻好的绮罗玉都出手。

&rdquo她道，&ldquo你历经艰辛才在十年后打算重新出山，就算不能继续在腾冲扬名，也不能收了定金后再毁约，坏了你在玉商里的信誉。

&rdquo 他听着她为自己考虑周详，点了点头，却笑了一声：&ldquo不过，我才不在乎什么恶名令名&hellip&hellip都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还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反正只要和你在一起也就够了。

&rdquo 苏微心里一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ldquo这次把绮罗玉切下的边角料雕出来卖了，也足够我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rdquo原重楼道，语气轻松，&ldquo剩下的主石，我不打算出售了，准备留起来雕刻一件大的东西&mdash&mdash&rdquo &ldquo雕什么？&rdquo她有些好奇。

&ldquo九曲凝碧灯。

&rdquo他一字一顿地道，&ldquo和十年前那一盏，正好配成一对。

&rdquo 苏微心里一震。

那盏九曲凝碧灯，传说内外九重，重重环套，薄如蝉翼的灯壁上雕有九重天上景象，仙人云霞，飞禽走兽，圆转如意，精妙非凡，看过的人无不认为是非人间所有的仙品&mdash&mdash那是他在巅峰时期的杰作，被称为&ldquo再难重复的奇迹&rdquo。

所谓的&ldquo再难重复&rdquo，一是因为玉料的绝世无双，二是因为世人觉得自从他右手残废之后，雕刻的技艺再难返回巅峰。

如今，上天竟赐了第二块绮罗玉，那么，他是打算挑战当年的自己吗？ &ldquo好。

&rdquo她却只是微笑，毫不迟疑，&ldquo我支持你。

&rdquo 原重楼笑道：&ldquo到时候雕好了，给你挑在案头，点起来梳妆用。

&rdquo 她有些不以为然：&ldquo绿莹莹的，照着梳妆岂不是像个鬼？&rdquo &ldquo不识好人心。

这可是连皇帝皇后都享不到的福气。

&rdquo原重楼忍不住失笑，刚要说什么，忽然身子摇晃了一下，脸色煞白。

苏微连忙扶住了他：&ldquo怎么了？&rdquo &ldquo没什么，只是觉得&hellip&hellip忽然有点晕眩。

&rdquo他喃喃道，&ldquo奇怪。

&rdquo 苏微心下一惊，连忙扶着他坐下，探了探他的脉搏，又看了下他的脸色，眼里有忧虑之色，低声：&ldquo可能是刚才你太靠近那个池塘，被里面的沼气毒气熏到了？&mdash&mdash是我太不小心，不该让你靠近那里的。

&rdquo &ldquo没事，别瞎担心。

&rdquo他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笑道，&ldquo你看蜜丹意都好好的。

我总不会、总不会比一个小孩子还不如吧？&rdquo &ldquo不一样的。

蜜丹意从小在深山莽林长大，体质强健。

&rdquo苏微皱眉，忧心忡忡，&ldquo而你不久前刚中了蛇毒，大病了一场。

如今脱险未久，身体肯定比她还要虚弱&mdash&mdash接下来三天你得好好卧床休息了，不要再雕刻了。

&rdquo &ldquo好吧。

&rdquo他乖乖地答应，&ldquo可婚礼的事&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来安排就是。

&rdquo她道，&ldquo你不用操心。

&rdquo &ldquo哪有新娘子抛头露面操办婚事的。

&rdquo原重楼摇着头，叹了口气，坚持着道，&ldquo说不定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还是我来办吧！&rdquo &ldquo不行！&rdquo苏微眼里有了怒意，一把按住他，&ldquo给我老老实实养病！&rdquo 她只是微微一用力，他就动弹不得，只能叹了口气：&ldquo好吧&hellip&hellip我一个月前还订了瑞福天宝阁的喜服。

&rdquo他却还是不放心，唠唠叨叨地叮嘱，&ldquo这些天吃得多，可能有长胖，怕喜宴上穿着太紧绷了，你最好帮我去再&hellip&hellip&rdquo 话刚说到一半，忽地听到旁边一声响，树林里忽然有鸟类簌簌飞起，似是有什么经过。

苏微眼神一变，立刻站了起来，长剑无声跃入手中。

在一旁玩耍的蜜丹意往后退了一步，失声喊：&ldquo玛！那儿有人！&rdquo &ldquo待着别动！&rdquo苏微同时也听到了树林里簌簌的声音，厉声低喝，用快得看不清楚的动作掠出，直向草木摇动的地方。

密林里果然有一行黑衣人，足有七八个人。

&ldquo又是你们？&rdquo苏微认出了带头的正是宋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ldquo看来是上次没教训够，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对了&mdash&mdash昨晚你们是不是也来过我家？&rdquo &ldquo是。

&rdquo宋川居然一口承认了，只道，&ldquo昨晚我们的人试图去夜访苏姑娘，却不料到现在还没回来，所以特此来问个清楚&mdash&mdash苏姑娘的身手自然是天下无双，但也不必对楼里的人下这般毒手吧？&rdquo 苏微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沉默。

果然，昨晚出现的是听雪楼的人？可是，为什么那些人却有去无回？正在恍惚，耳边却听得宋川又道：&ldquo何况，属下奉了命，无论如何都要带苏姑娘回去。

&rdquo 听到这种语气，苏微冷笑了一声，只觉有一股怒意直冲上来：&ldquo我说过了，让你们滚回洛阳去别来打扰我们！难道听不懂人话吗？非要我用剑来让你们听懂，是不是？&rdquo 她言语里已动杀气，宋川却并无恐惧，躬身道：&ldquo赵总管说了，如果不带回苏姑娘，我们回楼里也是死路一条。

何况血薇乃当世名器，不可无主&hellip&hellip&rdquo &ldquo闭嘴！留在这里死缠滥打，你们也是死路一条！你以为我真不会杀你？&rdquo苏微眼眸里有杀意掠过，冷笑，&ldquo赵总管赵总管&hellip&hellip到了如今，那个女人还想管到我头上？做梦！&rdquo 虽然已经离开洛阳，虽然已经对那个人释怀，但每每听人提到这个女子的名字，她心里还是残留着太多的不悦&mdash&mdash这种女人之间的敌意，细密深刻，如同透入骨髓，天涯海角永不相忘。

然而宋川却还在不住地提起那个名字：&ldquo赵总管说了，要是这一次请姑娘不动，她就派人来请第二次、第三次&hellip&hellip哪怕上百次。

&rdquo 宋川语气恭谦，态度却隐隐带着挑衅，道：&ldquo苏姑娘何必如此执着呢？就算留在滇南，也未必能过上安生日子，只白白地连累了身边的人&mdash&mdash那位原大师和小姑娘，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吧？&rdquo 苏微一惊，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看到另外有一行黑衣人从地面上悄然前行，趁着他们对话之际穿过茶园靠近了亭子，朝着原重楼和蜜丹意扑了过去！ &ldquo住手！&rdquo苏微怒极，转身掠回。

然而身形刚一动，宋川却拦住了她的去路，双手一翻，一对清光闪烁的长短剑已经握在手里，口中轻声笑道：&ldquo苏姑娘不必着急，我们只是想请这两位和你一起去一趟洛阳而已&mdash&mdash只要苏姑娘配合，在下绝对会待他们如贵宾。

&rdquo &ldquo闭嘴！&rdquo她的眼眸已经透出冷光，手一抬，剑光如匹练掠过。

那一剑是如此地凌厉，剑未至，锋芒已侵入骨髓。

宋川身经百战，本能地知道这一剑的厉害，身形也是快如闪电，在间不容发之际折腰往后仰去，手中双剑一弧一直，分别从左右迎接这一剑。

只听唰的一声响，剑气凛然，割面而过，他虽然堪堪避开，束发玉冠猛然断裂，一头黑发竟被齐齐割断！ 这是骖龙四式！几乎存在于传说中的血薇剑谱！ 他大骇，直起身，只觉耳边一阵剧痛，一道鲜血直落下来。

只是一眨眼，他的右耳已经被削去了半边。

宋川摸了摸脸颊，脸色白了一下&mdash&mdash作为吹花小筑的骨干，他自诩身手在江湖上罕有敌手，然而此刻，他竟然连面前的人是如何出剑的都看不清楚！ 苏微只是一剑便逼退了他，纵身扑入了亭子。

那一刻，一个黑衣人已经抱起了尖叫的蜜丹意，另外几个也已经抓住了原重楼的手臂。

然而，只是一瞬，那些人都觉得怀里抓住的人忽然没了。

&ldquo啊！&rdquo蜜丹意跌落在地上，一身是血，骤然发出了尖叫&mdash&mdash和小女孩一起跌落的，还有那一双死死抓着她的手臂。

原重楼也重新跌回了原地，四只抓着他的手还留在他身上，每一只都是齐腕而断，鲜血淋漓浇了他半身。

只是一剑，便断了五个人的手。

然而听雪楼出来的人个个骁勇，为完成使命可以不顾生死，就算瞬间断了一只手却是不肯后退，反而厉喝了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近在咫尺的原重楼和蜜丹意冲了过去。

&ldquo苏姑娘！&rdquo宋川看到眼前这一幕，失声惊呼，&ldquo住手！&rdquo 然而，已经晚了&mdash&mdash在那些孤注一掷的人触碰到原重楼和蜜丹意前的一瞬，苏微的剑横切而出，如同雪亮的闪电划过，切断一个个人的咽喉。

她已经有多日不曾开杀戒，然而这种杀人的本能却一直停留在骨髓里，此刻一出手，便再也无法控制。

&ldquo啊啊啊！&rdquo蜜丹意捂着耳朵尖叫，声音凄厉。

当宋川冲到亭子里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处&mdash&mdash横七竖八的尸体覆盖了地面，每一个都是被一剑断喉，刹那送命。

&ldquo苏姑娘，你&hellip&hellip&rdquo宋川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倒吸了一口冷气，&ldquo你&hellip&hellip你竟然真的对楼里的人下这样的毒手？&rdquo &ldquo看到了吗？谁敢再碰他们一下？&rdquo苏微横剑而立，眼眸凶狠至极，如同一匹浴血而出的孤狼，冷笑，&ldquo再敢动一下重楼和蜜丹意的念头，下次断的就是你的脖子！&rdquo 滴着血的剑尖斜斜指向了他&mdash&mdash宋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是的，片刻之前，他心里还有着几分自信，以为自己可以对抗血薇的主人。

可短兵相接之后高下立判，此刻面对着骖龙四式，他心里竟然空空荡荡。

就算没有血薇，这个女人一动手，自己又能接住几招？ 高手过招，心中一怯，胜负顿时立判。

&ldquo放心，我不杀你。

&rdquo然而，苏微却开了口，语气森冷入骨，&ldquo我要你替我带个口信回洛阳，所以才留着你一只耳朵&mdash&mdash给我听好了！ &ldquo从今日起，我苏微，和听雪楼恩断义绝！ &ldquo从今以后，再有听雪楼的人踏入腾冲，再敢在我面前出现，再敢打扰我们的生活，不管是谁，杀无赦！就算是萧停云赵冰洁他们亲自来，也一样！ &ldquo我苏微，言出必行，违者必杀！&rdquo 唰的一声，剑光划过地面，将脚下坚硬的石板一切为二！深深的裂痕，将听雪楼的来使和她自己割裂了开来。

剑光冰冷彻骨，这些话语也冰冷彻骨。

&hellip&hellip 那些人离开后，苏微俯下身去，将那些还死死抓在原重楼身上的断手一个个扯了下来，扔到地上。

每扯下一个，原重楼的身体就战栗一下。

&ldquo怎么，吓到了吗？&rdquo苏微轻声问。

原重楼勉强笑了一笑，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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