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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深海(3/3)

主解不开的秘术。

&rdquo &ldquo过奖了。

&rdquo萝漪嫣然一笑。

剩下的时间就是休息和等待。

云湛睡了两个对时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走出门一看天，已经是八月十日的清晨。

这时候他注意到还有另一个人影蜷在屋外的石沿上，一看是风笑颜正坐在那儿。

&ldquo怎么了？紧张到睡不着了？&rdquo云湛问。

&ldquo我是紧张，但紧张的不是怎么进去的问题。

&rdquo风笑颜轻声说。

云湛听出她的嗓子略有点沙哑，或许是刚刚哭过一场。

&ldquo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的父亲和那个害了我母亲的女人。

在梦里面，他们已经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且完全忘记了我母亲的存在。

我上去找他理论，他却跟我说，从来就没有过风宿云这个人，他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风栖云。

&rdquo她双手抱膝，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云湛心里微微一痛，想要说点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ldquo你放心，他们很有可能早都死了&rdquo这类的话吧。

但想想如果龙斯跃真的懵然无知地和假冒姐姐的风栖云呆在一起，那对风笑颜也是沉重的刺激。

&ldquo前几天听说我父亲其实是个天驱，其实一直在暗中调查辰月法器库的事，本来很开心，&rdquo风笑颜说，&ldquo可我很快想到了，当他成功利用曲江离的手下击败了曲江离之后，又去了哪里了？如果他真的把剩下的敌人也都解决了，为什么再也没有重新回来过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他已经被其余的独眼人杀害了，要么&hellip&hellip风栖云成功迷惑了他，已经假冒我母亲和他一起生活了。

&rdquo 这种可能性相当大，云湛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风笑颜接着说：&ldquo然后我又进一步想到了，风栖云陷害并假冒我母亲的手段那么毒辣，这个女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和我父亲在一起吗？我还真不觉得爱情这玩意儿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rdquo 云湛一怔，忽然间明白了风笑颜真正的担忧是什么：&ldquo你的意思是说，风栖云在背后利用你父亲&hellip&hellip利用你父亲&hellip&hellip去替她抢占法器库？&rdquo &ldquo这才是我最害怕的，&rdquo风笑颜两眼望天，&ldquo我害怕我们进入到那座海底的城市之后，发现我父亲早已死了，因为他的利用价值在推翻曲江离后已经完全消失；而风栖云，长相和我母亲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妹妹风栖云，则成为了法器库的主宰者。

那她就会是同时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可我对她完全无能为力。

&rdquo &ldquo我们会帮你的。

&rdquo云湛说。

风笑颜摇摇头：&ldquo她拥有法器啊，在新一次的开启后还会拥有更多。

你和萝漪都是很厉害的人，可是我担心，我们都无能为力。

&rdquo &ldquo别忘了还有曲江离呢，&rdquo云湛眨眨眼睛，&ldquo等他们先狗咬狗，我们再坐收渔利，总会有机会的。

&rdquo 风笑颜淡淡地一笑：&ldquo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说&lsquo总会有机会的&rsquo，你就没有过绝望的时候吗？&rdquo 云湛翻着白眼想了很久：&ldquo也不能说没有，但也可以说完全没有，就得看你怎么界定绝望了。

&rdquo &ldquo你觉得绝望是什么样？&rdquo风笑颜问。

&ldquo有一天，天塌下来了，大地崩塌了，海水倒灌了，连空气中都布满了毒气，无论躲到什么地方都是一个死，那大概就是绝望吧，&rdquo云湛说，&ldquo除此之外，无论什么境地下，都能找到希望的。

&rdquo &ldquo你还真是乐观。

&rdquo风笑颜撇撇嘴。

&ldquo你得这么想，&rdquo云湛拍拍她的肩膀，&ldquo如果人真的被逼到无法翻身的绝境，那大概就只能选择一个死字。

可是连死都不怕的时候，还怕翻不了身？&rdquo 风笑颜想了想：&ldquo听起来还有点道理&rdquo &ldquo比如说今天夜里，也许我们找不到海底城的入口，也许我们进去了也无力阻止，那又能怎么样？最坏不过是曲江离他老人家一个人霸占了整个法器库，开始在九州掀起战争&mdash&mdash很了不起吗？九州已经打了几千年的仗了，也不在乎现在再来一场，何况法器是人造出来的，照样也能有人找到摧毁它们的办法。

&rdquo &ldquo你还真会瞎胡扯，&rdquo风笑颜叹了口气，&ldquo但是说真的，每次听你瞎扯一阵，心情就会放松很多。

她&hellip&hellip真是个幸运的女人。

&rdquo &ldquo谁？&rdquo云湛一愣。

风笑颜摆摆手：&ldquo我困啦，回去补觉去。

&rdquo 四、 这一天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时，云湛、木叶萝漪、风笑颜三人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一艘伪装成渔船的冲锋舟将会很快把他们送到犀牛角下，然后利用加重的浮漂潜入水中，寻找海底城的入口。

云湛本来不想让没什么战斗力的风笑颜去涉险，但一来离不开风笑颜的气泡，二来她所修习的种种有利于秘密潜入的秘术，在这种环境下或许能发挥奇效。

风笑颜则是撒泼打滚无论如何也要跟去，同时还反而去劝说萝漪。

&ldquo其实你可以让一个得力手下去办的，&rdquo她对萝漪说，&ldquo这些天我一直在观察，你手下有才能的人不少。

你贵为教主，何必要亲自去犯险？&rdquo &ldquo我们辰月的教主，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rdquo萝漪回答，&ldquo为了信仰，每一个教徒都不应该畏惧去往任何地方，不管是冰原、火山、毒沼还是深海。

更何况&hellip&hellip&rdquo 她看了一眼云湛和风笑颜：&ldquo法器库属于辰月教。

只有我才能决定，什么是你们可以知道的，什么是不可以的。

&rdquo 风笑颜正准备反唇相讥，但出于对萝漪的惧怕，没敢说出口，最终云湛一把把她拉开了。

云湛扛起轻飘飘没什么重量的浮漂，正准备登船，一名辰月教徒急匆匆跑过来说出来的话简直如五雷轰顶：&ldquo海盗和渔民对砍起来了，唐国水师就近介入，通往犀牛角的水路已经被封锁，任何船只不得通过。

&rdquo 事情很好解释。

海盗们断了水上的财路，只好到陆路上混点饭吃，挨过艰难时世。

但离开了武装精良的海盗船，到了陆地上的海盗们实力还不如山贼，三番四次的劫掠后，引发了渔民们的火气。

在这一天午后的一场洗劫中，他们操起鱼叉、船桨、渔网之类的工具作为武器，开始了激烈的反抗，各自损伤都不小。

闹事的渔村，正好靠近犀牛角。

而唐国水师一直在海上耀武扬威，却没找到什么实际的事可做，中下级军官们也都憋得慌。

眼下听说有了这么场热闹，自然要去活动一下筋骨，封锁海路并借机敲诈之类小题大做的勾当，他们本来也都玩熟了。

倒霉的就是云湛等三人了。

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眼睁睁看着法器库近在咫尺，却又无法靠近，倒是法器库开启的时辰一点点临近了，再不动手恐怕要错过时机。

萝漪和云湛还好，见惯各种困境，早就处变不惊，风笑颜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海滩上来回团团转：&ldquo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用这个浮漂一直从水下走，直到绕过他们的封锁？&rdquo &ldquo有可能，&rdquo云湛郑重地点点头，&ldquo我觉得再过一两千年，一定会有聪明人发明出可以在水下远距离行走的浮漂。

&rdquo 风笑颜呸了一声，抬头看着越来越暗的天幕，忽然眼前一亮：&ldquo对啦！我是羽人啊，今天是起飞日，我可以带着你们飞过去。

&rdquo 云湛又点点头：&ldquo好主意，以你的体力，带着我们两个，一定会飞在海船的视线之内，然后让他们用箭把我们射成刺猬。

换了我也许还有可能，但是&hellip&hellip&rdquo云湛是羽族中罕见的暗羽体质，无法感应明月月力，所以绝大多数时间都只能眼看着其他羽人展翅高飞，而自己无能为力。

&ldquo不试试怎么知道？其实我的力气挺大的！&rdquo风笑颜嚷嚷着，忽然一把揪住了云湛的衣领。

没等云湛反应过来，她的背上闪出两道蓝色弧光，已经凝出了羽翼。

云湛苦笑一声，也不挣扎，任由风笑颜的双翼拍打，带着自己飞了起来。

&ldquo你看，其实我也可以飞得很高的！&rdquo风笑颜挥着洁白的羽翼，极力向上爬升。

其实她的力气也已经到了极限了，也很明白，再加上一个萝漪的话，她的高度还得降低，绝对躲不开海面上水师的目力范围。

但她就是不甘心，近乎赌气地挣扎着。

但突然之间，她感到升力在急剧减小，高度也飞快地下降。

她惊慌地扑打着羽翼，却发现自己很难感应到明月的月力了，一声轻响，由精神力凝成的双翼竟然也消失了。

她惨叫着，紧紧抓着云湛，从数十丈的高空跌落下去。

好在下方站着的全都是辰月教一流的秘术师们，他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利用驱风术减缓下坠之势，再变幻出柔软的障碍，好歹把两人兜住了。

云湛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立马跳将起来，顾不上斥责冒失的风笑颜，也顾不上揉揉摔疼的屁股，而是冲着萝漪大喊一声：&ldquo谷玄已经接近了！&rdquo 没错，谷玄已经在接近。

这颗从来无人能见的最神秘的九州主星，以它吞噬一切的可怕力量，把其他天空诸星的星辰力全都遮蔽了。

所以风笑颜飞到半空发现感应不到月力。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ldquo这下也好，至少我的计划破产了&hellip&hellip&rdquo风笑颜揉着胳膊，已经完全没了想法。

&ldquo也许还有一个办法，&rdquo萝漪缓缓地说，&ldquo让我的教徒攻击水师，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我们三个溜进去。

&rdquo &ldquo那得需要多少人才能让水师产生一个缺口呢？&rdquo云湛问。

&ldquo寻常武士的话，至少一两千吧，&rdquo萝漪回答，&ldquo用我的人，有三百个就够了。

&rdquo &ldquo你要用三百条性命来给我们铺路？&rdquo风笑颜一颤。

&ldquo如果有必要的话，三千条也不足惜，&rdquo萝漪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ldquo可惜现在的辰月教，未必能找到三千可用之人。

&rdquo 风笑颜说不出话来，回想起她所听说过的辰月教的种种传说，在心里感叹着：不愧是全九州最大的邪教，太可怕了。

侧头看看云湛，他却始终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不知在沉思着些什么。

风笑颜不敢打扰他，乖乖站在一旁，过了好一会儿，云湛忽然开口对萝漪说：&ldquo你了解我吗？&rdquo 萝漪不明所以：&ldquo你指的什么？哪方面的了解？&rdquo &ldquo在我出生的那一天，你的前任，也就是被你杀掉的上一位辰月教主苏玄月，曾在我身上做了一个实验，&rdquo云湛不知为何开始回忆往事，&ldquo这件事你应该有所了解的，并且还曾经在我们上一次碰面时利用过它呢。

&rdquo &ldquo我当然知道。

&rdquo萝漪点点头。

云湛的身世颇为离奇，在他刚出生的那一天，就被辰月教主苏玄月在体内运用古老的法术、借助暗月之力封印了一个邪魂，试图把他培育成辰月教的杀人武器，虽然未能如愿，但那个危险的邪魂一直留在他体内。

两年前，云湛、萝漪和天罗安学武因为南淮城的夜宴奇案碰到了一起，萝漪曾经趁着云湛不备，利用过他体内的这股力量。

&ldquo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忙，把那些暗月的力量释放出来？&rdquo云湛问。

萝漪立即明白了：&ldquo你&hellip&hellip你想要借助那些用来封禁邪魂的暗月之力，让自己飞起来！&rdquo &ldquo现在一切的星辰力都被谷玄遮蔽了，&rdquo云湛说，&ldquo我能想到的，只有当年被苏玄月所&lsquo借用&rsquo，放在我体内的这些了。

暗月之翼比明月之翼的力量大得多，应该足够支持我们从视线之外的高空飞越封锁。

&rdquo &ldquo可是那样的话，邪魂失去了封印，很有可能会被唤醒，&rdquo萝漪不无担忧地说，&ldquo谁也不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失去了暗月之力，你也许再也无法压制它。

那样的话，时间一长&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邪魂侵蚀了我的精神，我会变成怪物？&rdquo云湛洒然一笑，&ldquo那也不错啊，用邪魂去对抗法器，用辰月的发明去对抗辰月的发明，绝对是说书人的好素材。

&rdquo &ldquo不行，绝对不行！&rdquo风笑颜惊叫起来，&ldquo万一你控制不了怎么办？你真的会变成一个怪物的！这太危险了，根本就是玩命！&rdquo &ldquo命就是拿来玩的，&rdquo云湛耸耸肩，&ldquo我这辈子玩命的次数多得很，不少这一次。

&rdquo &ldquo如果公主在这里，一定会不顾一切阻止你的！&rdquo风笑觉得自己已经快把嗓子喊破了，&ldquo现在你就把我当成她吧，我不许你这么做！&rdquo &ldquo你错了，如果她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同意的，&rdquo云湛柔和而坚决地说，&ldquo所以她才是她，而我才是我。

&rdquo 风笑颜沉默了许久，最后她有些木然地说：&ldquo那好吧。

&rdquo 萝漪不再耽搁时间，利落地开始施术。

几名教徒在她身边协助她，以便帮助她节省精神力的损耗。

在风笑颜的眼里，云湛的全身都被笼罩在淡紫色的光芒中。

他咬紧了牙关，脸上的肌肉偶尔抽搐一下，看来痛苦非常。

风笑颜心都抽紧了，却又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紫光越来越亮，而云湛的全身骨骼都仿佛在咯咯作响。

也不知道云湛和风笑颜到底谁更煎熬，十多分钟之后，萝漪停住了施术，已经是满头大汗。

而云湛闭着双眼，一张脸就像雕塑一样，莫测高深，让风笑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他一开口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似乎过了一整个纪元的时间后，云湛重新睁开眼，脸上带着他招牌式的懒洋洋的坏笑：&ldquo还算好，看来神鬼怕恶人，这个邪魂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rdquo 风笑颜捂着嘴，强忍住泪说：&ldquo那我们快走。

&rdquo 萝漪抱起浮漂，云湛左手抓住她，右手拎住风笑颜，微一凝神，背上蓝光闪烁，一对宽阔巨大的黑色羽翼在背后伸展开，在夜色里投下浓重的阴影。

辰月教徒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目光中流露出敬畏。

在传说中，黑色的羽翼一旦出现，就会给人世间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但这样的羽翼也是征服和力量的象征，是一种普通羽人无法企及的境界。

流淌着暗羽血液的羽人在这个谷玄笼罩一切的夜里振翅起飞。

有力的黑翼带起强劲的风，把他的身体高高托了起来，一直飞向高远的云端。

眼前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灰暗的云雾在不断向前方延展。

脚下的大海怒涛翻涌，极力隐藏着深藏于海面下的秘密，但在这个谷玄迫近的夜晚，即便是大海也无法不敞开胸怀。

绝对神秘的谷玄，象征着黑暗与终结的谷玄，会在这个暗夜里带来怎样的终结呢？ 风笑颜紧紧抱住云湛的腰，在这个她从来也未能达到过的高度上，难免心中有些恐慌。

她看看沉稳自若的萝漪，不由得一阵惭愧。

此时云湛那对魔鬼般的黑色巨翼已经带着三个人穿越云层，轻松越过了唐国水师的阵营。

前方就是被称之为犀牛角的山崖，辰月法器库就在水底，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开启的时刻，而曲江离的信徒们一定也已经集结在那里，或许已经在和二十年前的叛徒针锋相对。

这么热闹的场面，现在又要多添加三个不速之客了。

云湛逐渐降低了高度。

飞翔的畅快和失去暗月束缚后体内邪灵的蠢蠢欲动让他的感觉分外灵敏。

他以直觉选择了可能最接近海底城的地点，收拢双翼，开始笔直地向下俯冲。

一声巨响，海面上掀起一股突如其来的波浪，又随即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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