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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深海(2/3)

&ldquo这是个天驱，他奉宗主的命令，希望你能回归，&rdquo 于是云湛再一次和一个天驱武士面对面了，一个在船上一个在水里。

这种感觉非常怪异，就像是一条离群的野狼又重新面对从前的首领，是应该上去蹭蹭脖子还是爪牙相对呢？ 名叫沉鲸的鲛人天驱先开了口：&ldquo我们请你回归天驱的事情以后再说。

现在是我们欠你的，如果能先补报于你，以后再谈会方便些。

&rdquo 云湛不置可否：&ldquo那么请问，你对于这样一个地方，有什么见解？&rdquo他把风笑颜修复的日志中与方位相关的部分复述了一遍。

&ldquo就是说，这个人是在海港上的船，此后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海上漂流？&rdquo沉鲸听完后，沉思了一阵子，&ldquo你能把原件给我看看吗？也许你遗漏了某些不大引人注目的细节。

&rdquo 云湛犹豫了一下，回身入船舱，把装在行李里的纸页取出来。

沉鲸跳上船，用秘术化生出双腿，盘膝坐了下来，仔细阅读着。

最后他开口说：&ldquo你有没有注意到这句话？&lsquo尤其当中那一次突如其来的剧烈颠簸让我以为遇上了把船掀翻的大风暴&rsquo。

&rdquo &ldquo你是说，你觉得那次突如其来的颠簸可能有问题？&rdquo云湛反应也很快。

&ldquo我们首先明确一个前提，必须假定这个人的描述完全真实可信，即便他自己出现了某些判断失误，但至少他的感觉都是真实的，这样才能展开推断。

&rdquo沉鲸说。

&ldquo我们也没时间接受另一个前提了，&rdquo云湛神情阴郁，&ldquo现在我们必须相信他。

&rdquo &ldquo所以我们就可以先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rdquo沉鲸有条不紊地分析着，&ldquo第一绝不可能是个海岛，就东滁潦海沿岸而言，来往渔船商船众多，早已经是成熟的航路，十天的航程之内，恐怕都没法找到一个孤岛，更不用提一天半天甚至一个对时的时间里了。

如果法器库真在海上，早就被人发现上百次了，也就不可能隐藏得住。

同理，不会是任何一条沿岸已知的河道。

而且他还提到了怪异的植物，但据我所知，西海岸附近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植物群。

&rdquo &ldquo同样也不可能是陆路，&rdquo云湛说，&ldquo海浪的颠簸和车马的颠簸不一样。

&rdquo &ldquo问题就处在那一下巨震上，&rdquo沉鲸身上的鲛人鳞甲在星光下泛着银光，&ldquo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是从海港出海，那一震之后却产生了变化。

&rdquo 两人陷入了沉思中，石秋瞳一直静静地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现在见两人都有些卡壳，于是把沉鲸手里的笔记接了过去，也认真研读起来。

她读得比沉鲸更细，而且反复读了三遍，读完之后她把视线投到了沉鲸身上，看得对方有些发毛。

&ldquo云湛这小子有时候很细心，但他读书太少，所以某些时候又显得相当粗心。

&rdquo她不紧不慢地说。

云湛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低声咕哝着：&ldquo真伤自尊&hellip&hellip你就是什么时候都不愿意给我留点面子。

&rdquo &ldquo而你，看得出来也很细心，&rdquo她又对沉鲸说，&ldquo但是某些时候，你对于那些每天出现你面前的看惯了的事物，反而会出于习惯性的熟悉而忽略掉。

&rdquo 沉鲸一愣，石秋瞳悠然一笑，忽然开始回忆起来：&ldquo我和云湛认识，已经是在差不多十年前啦，那时候我们都还只有十六岁，年轻得要命。

&rdquo 云湛和沉鲸对望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她提起这一茬，但还是耐心地听下去。

石秋瞳眼望着海面倒映出的璀璨星光，嘴角带着含义不明的微笑：&ldquo那时候我作为父亲的特使，满九州地四处出访，为他缔结盟友、扩展外交。

在去到宁州访问羽族之前，我先去了越州，并且进入了河络的地下城。

河络在地下的建筑技艺的确是举世无双，无论采光还是通气都做得无懈可击。

而且他们告诉我，如果不是为了节省成本的需要，他们甚至可以完全用透明水晶做城市的顶棚，让河络们可以在地下就看到星空。

&rdquo 云湛身子微微一抖，开始有点猜到了她的意思。

石秋瞳接着说：&ldquo离开越州后我去了宁州，认识了这个小子，再之后我去了涣海，被放在一个罐子里扔进海里，造访了鲛人的海底城市。

我注意到，海底的植物大多数都并不是绿色，而是红的紫的，各种古怪的颜色。

后来有人告诉我，那是因为它们能照射到的阳光太少了，不得不靠其他方式获取养分&hellip&hellip&rdquo 沉鲸站了起来，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ldquo那些都是我看惯了的植物！所以我忽略掉了这个信息！&rdquo &ldquo现在，那一次奇怪的震动可以得到解释了，&rdquo云湛打了个响指，&ldquo那恐怕是一艘结构特殊的船只，船行到半道上的某个地点时，货仓被整个卸了下来，通过某一个水中的入口，被送进了一个能隔绝水压、并且有空气可以呼吸的地方。

那里培育出了奇怪的植物，生活着特殊的居民，抬头始终只能看到一片灰暗，因为头顶上所存在的，本来就不是蓝天白云。

&rdquo &ldquo这是一座海底城市，一座用透明水晶做穹顶的海底城市。

并且根据唐国水师在远海游弋来分析，这座城市，超乎很多人的想象，将会藏在一个距离海岸很近的地方，以方便当年的秘术师们进出。

&rdquo 一座海底城。

这虽然是个令人震惊的结论，但却也是个令人不得不接受的唯一可能的结论。

三人相互对视，脸上的表情都复杂之极。

&ldquo可我有一个疑问，&rdquo石秋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ldquo就算这座城建成后有种种保护措施，但兴建一座海底城是何等庞大的工程，怎么会就建在近海的地方而不被人发现呢？&rdquo &ldquo你错了。

那里本来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那些辰月的先驱，原本是挑选了一个根本没有人可以接近的秘密所在。

只是他们的眼光还不够长远，没能预料到后世的变迁。

&rdquo云湛说。

&ldquo这话怎么讲？&rdquo 云湛作无限沧桑状：&ldquo一两千年前，这里的沿岸地带还是礁石密布的禁航区，再加上恶劣的气候，就好比蛮荒的雨林或者充满瘴气的大雷泽深处，把海底城建在这片海域，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没有绝顶秘术的支持没可能找到入口。

可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得到，后人发明了火药这种该死的东西，愣生生炸开礁石、把荒芜之海变成了黄金航道呢？&rdquo 三、 两天后，萝漪和风笑颜也赶到了。

云湛在沉鲸的帮助下泅渡到海岸与他们会合。

岸上是唐国领土，现在一切都处在唐国视线范围内，行动不得不万分小心。

三人仔细分析了附近海域的洋流特征，结合着日志上所说的&ldquo决不会超过一个对时&rdquo的航行时间，以及那些与环境有关的断断续续的描述，让萝漪的教徒们去向渔民悄悄打听。

与此同时，辰月教中的星相师也终于把计算结果送了过来。

根据他们的计算，下一次太阳远离大地、谷玄逼近大地的日子，是这一年的八月十一日清晨前后，由于谷玄的轨迹从来不为人知，只能以其他星曜受扰动的程度来进行粗略推算，所以具体的时辰没有办法算出来。

在那一天，大约有长达大半天的时间里，由于谷玄的临近，其他天空诸星的星辰力都会受到极大的干扰，比如说，即便是随时能感应月力的体质最好的羽人，即俗称的鹤雪体质，到了那半天也没有办法起飞，其效果与明月被暗月遮蔽同等。

&ldquo八月十一日&hellip&hellip那不就是后天吗？&rdquo风笑颜算算日子，大惊小怪地喊起来。

&ldquo后天清晨左右，其实也就是说，我们明晚就必须找到这座海底城，&rdquo云湛说，&ldquo否则就来不及了。

到时候天知道会有什么样威力无穷的法器流出来，只怕神仙也挡不住。

&rdquo &ldquo现在我们手里有四处可疑的地点，&rdquo萝漪挥着手里的一张纸片，&ldquo这四处地方都比较古怪，尤其还经常发生离奇的事故，从隐蔽入口的角度来看，比较符合，其他特征也和日志上所说比较接近。

但我们没有时间去验证，必须选定一个，一次性地去撞运气。

&rdquo &ldquo为什么？&rdquo风笑颜不解。

&ldquo虽然水师都离得比较远，但唐国国主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在这一带都布置了斥候，监视着往来的船只，&rdquo萝漪说，&ldquo我们如果要出海，就必须一次成功，否则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别忘了，那是在海上，无处遮蔽的海上，不像陆地上有各种各样的藏身之法。

&rdquo &ldquo所以我们一定得在四个地点中选一个。

&rdquo云湛叹息着，看着那四处地点的详细描述。

这四个地点，有两处在近海区域的航道或渔场附近，有一处靠近某个无人居住的荒凉海岛，还有一处靠近西北海岸的一座悬崖。

这四个地方都在距离海港一个对时以内的航程里，都是海难多发地点，哪一处都有可能。

&ldquo我们来投票表决吧！&rdquo风笑颜忽然说，&ldquo哪一个地方同意的人，就选哪个地方。

&rdquo &ldquo你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吗？&rdquo云湛哭笑不得。

&ldquo要是到了明天下午还决定不了，可不只能过家家了？&rdquo风笑颜摊开手，&ldquo不然你告诉我一个更好的办法？&rdquo 云湛被噎住了，心里不得不承认，风笑颜说的虽然荒诞，却也是实话。

真到了那一步，唯一的办法就是瞎蒙一个，碰上了算赚碰不上等死，生死竟然只能系于四分之一的随机选择，人生的悲剧莫过于此。

但他仍然相当不甘心，想了想，决定把几名辰月教的细作叫进来，再仔细询问一番。

&ldquo那片海域离惯常的一条航道很近，但是有不少暗礁，也经常遇上风暴，所以船只都会绕道而行。

最有意思的在于，如果没有船只进入，那里也许会大半个月都风平浪静，但每次有船进去，就会立马风雨大作。

一般的水手们都把那一片称为暴风之眼，无论如何也不会抄近道通过那里。

&rdquo第一名细作描述着第一个地点。

&ldquo那片海域非常奇怪，距离一片很丰饶的渔场不算太远，但却经常出没一些危险的海兽，据说还有人见到过小山一样大小的豪鱼。

更加奇怪的是，明明附近就有鱼群，但那些海兽却对渔场秋毫无犯，就呆在自己的地盘里，一旦有船只闯入则会毫不犹豫地袭击。

当地渔民都在传言，那里的海底是一条深深的海沟，里面藏有创世之初天神留下的神器&lsquo海之渊&rsquo，而海兽们就是天神用来保护神器的。

&rdquo第二个人如此形容第二片海域。

&ldquo从地理位置上来讲，灵荒岛本来应该成为一个重要的海上中转站，也可以成为渔民们的休憩之地。

但奇怪的是，这座环境优美、登陆方便的小岛，不知怎么的，总是发生各种离奇的死亡事件。

不管是来往商船的水手，还是打渔路过的渔民，还是闻风而至的探险者，在这座小岛上呆久了必然会出事。

死者往往在一夜之间暴毙身亡，却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点伤痕。

久而久之，这座岛也就再也没人敢登上去了。

&rdquo第三个细作报告说。

&ldquo海西崖一直以来都有闹鬼的传说，据说曾有被渔民们以通奸罪处以私刑的渔女化身厉鬼报复。

虽然传说无根无据，但这里经常有人跳海自杀却是事实。

他们往往会爬到山崖上一块突兀的巨石上往下跳，下方就是尖锐的礁石和汹涌的波涛，跳下去的人没有半点可能幸免。

那块巨石形状长而弯曲，顶部尖细，所以被形象地称之为犀牛角。

&rdquo这是第四个地点的描述。

&ldquo这四个听起来都挺像的，&rdquo风笑颜眨巴着眼睛，&ldquo不过第二个更像，兴许那个什么&lsquo海之渊&rsquo就是以前的辰月教先辈故意编出来吓唬人的谎话，实际上指的是法器库。

&rdquo 云湛不答，仍然苦思着。

诚如风笑颜所说，这四个地方都带有一些神秘色彩，一定要牵强地解释的话，每一处都能指向海底城。

但每一处都像也就意味着每一处都不像。

一定有一点不一样的联系，他咬牙想着。

我应该怎么把它揪出来呢？当前的问题在于，在所有能够找到的活人和死人里，只有这位不知名的旅行家一个人曾经混进过法器库。

由于他的日志残缺不全，注定了大家只能闷着头瞎猜&hellip&hellip 想到&ldquo残缺&rdquo两个字，云湛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光亮闪过。

他隐隐意识到，自己遗漏掉了一点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但他明白，最关键的就在这个被忽略的点上。

暴风之眼、海之渊、灵荒岛、犀牛角，云湛不断把这四个名词翻来覆去地比较着，总觉得这些名字当中也许就隐藏着最后的那把钥匙。

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在桌面上划着。

&ldquo你在干什么，练书法么？&rdquo风笑颜很奇怪，&ldquo这种时候装什么风雅？&rdquo 云湛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他猛地跳将起来，双手按住了风笑颜的肩膀：&ldquo你说什么？练书法？&rdquo &ldquo是啊，你这么一个粗人，装模作样写什么字&hellip&hellip放手！疼死啦！&rdquo风笑颜觉得云湛的双手就像铁钩一样，简直要把肩上的肉都扯下来了。

&ldquo没错，我是粗人！&rdquo云湛大吼起来，&ldquo所以你来告诉我，犀牛角的&lsquo犀&rsquo字，该怎么写？东陆语！&rdquo 风笑颜被这一声大吼吓得一激灵，反应了好几秒钟，才伸手在桌子上划出了一个大大的&ldquo犀&rdquo字。

&ldquo首先要写出一个&lsquo尸&rsquo，对不对？&rdquo云湛继续像野牛一样地吼叫着，连萝漪都被他吓了一跳。

原来那并不是一个&ldquo尸&rdquo字，而是没有写完的&ldquo犀&rdquo字！云湛简直忍不住想要跳起来手舞足蹈狂歌一曲了。

几个月以来，他一直都在反复推想着崔松雪给他的那封没写完的信，想着那莫名其妙无法解释的三个字：&ldquo找到尸&rdquo。

之前他一直猜测那指的是某具特殊的尸体，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并不是要他寻找什么尸体，而是要他找到&ldquo犀牛角&rdquo。

崔松雪本来是比较从容地写那封信的，但在敌人突然临近的忙乱中，他什么也来不及写了，只能匆匆把最关键的这个地点写下来。

这就是辰月法器库所在的位置，&ldquo犀牛角&rdquo下的无数人自杀的海域，那片曾经礁石密布、无比凶险、常人完全无法靠近，却由于火药的发明在千年后变成寻常航道的海域。

有沉鲸的帮助，制造一个容纳三人的、能在海里短暂潜行的浮漂并非难事。

风笑颜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她所研究的那些&ldquo没什么用处&rdquo的秘术中，正好有可以帮助潜水的。

&ldquo可以把水转化为气泡，包住头脸，在一定时间内帮助呼吸，&rdquo风笑颜说，&ldquo可是我没有办法抵抗水压。

我们潜得过深的话，会被水的重量挤坏的。

&rdquo &ldquo这个可以交给我，&rdquo萝漪说，&ldquo我会有适当的秘术让我们毫发无损地深潜的。

以你的精神力，大概能变化出多少个这样的气泡？&rdquo 风笑颜算计了一下，面有愧色：&ldquo恐怕只能支撑我们三个的。

&rdquo &ldquo问题不大，&rdquo萝漪看来早有心理准备，&ldquo多一两个人的也没什么用处，人少反而不容易暴露。

我们毕竟只能偷袭，不可能正面冲突。

&rdquo &ldquo但是万一&hellip&hellip啊，没什么。

&rdquo云湛说了半截又住口了。

&ldquo怎么了？&rdquo萝漪看他一眼。

&ldquo我本来想说，万一海底城的入口是被秘术封禁的怎么办，然后我想到了，这世上大概没有辰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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